狗子一样逗弄着他,他拘谨、羞涩、不安,又战战兢兢。
他当时如此低贱卑微,连磕头都怕自己溅起的泥沙污染了她的玉鞋。
他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显灵,将自己当做活牲献祭给她。
她却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玩他。
她最后离开时,是稍微提携他了一把,却不是因为他讨她喜欢,而是她想要将他打造成另一个阮经纶,一个竖起来的靶子。
阮经纶和他都陷在了大周变法这一摊乱局中,最终,她真正想要拯救的人,没有跳出这个泥潭,偏偏那个她不放在眼里的人,却从死局中找到了生路,这条生路还直通天际,直接把天捅了个穿。
这些事情的真相如今知道的人甚少,她也不必跟吴人美说这些。
不过,当年的杨九春与之后的他相差的确很大。
当年的杨九春削肩、水蛇腰,宛若风中的杨花柳丝,无处凭依,当得一句“我见犹怜”。
季薄情摇了摇头,手一抖,将药泼了大半在吴人美的脸上。
吴人美呛了好大一口,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薄情“哟,抱歉了,我天生的公子命,实在学不会伺候人。”
吴人美咳得眼睛都红了,却只能无力瞪他。
季薄情手指一勾,划过他眼角泪滴,“真是可怜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嘴角。
吴人美整个后背都忍不住生出了鸡皮疙瘩。
“喂,大、大胆”
他瞪大眼睛,慌张地搂紧自己,努力想要后退,却忘了头顶的破洞,直接被雨水淋的满头满脸。
季薄情哈哈大笑起来。
她捂着肚子,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吴人美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这个骗子
吴人美心中恨极,止不住在心中道你等等,等朕回宫了,非要杀了你不可不报此仇,朕誓不为人
往后几日,季薄情便一直这般与他相处。
每当她对他极好,让他忍不住心生感激的时候,她就偏偏做些什么,搞砸这一切。
这简直让一向高高在上,无人敢捋龙须的吴人美恨得牙根痒痒。
经过这几日相处,他也明白了楚贪狼此人的性子。
楚贪狼放肆不羁,颇有狂士风范,让他忍不住心生羡慕,又满怀不安。
他此时不得不依靠此人,然而,此人却如同一阵狂风,不是他能握在手里的。
别说将他握在手里了,吴人美有时候忍不住觉得简直像是自己握在了他的手里。
经过几日病情反复,吴人美的身体总算是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毒药造成的身子亏空,他总觉得骨子里发虚,时不时便会咳嗽两声,就算是站久了,他都觉得腰虚腿软。
明明他年纪尚小,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为何会产生这般老态龙钟之相
这日,季薄情为他换药时,手指在他后背上描摹一二。
吴人美难受道“怎么了”
季薄情“这个毒有些不一般。”
吴人美一惊,“怎么说”
季薄情“这毒竟然在你身后蔓延开来,如同一株红色珊瑚,又像是满树的桃花,这毒简直让我闻所未闻,恐怕我医术不精,无法再为小公子治疗了。”
吴人美心中忐忑起来,“什么那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毒”
季薄情摇了摇头。
吴人美心思几番起落跌宕,整个人失神茫然。
季薄情叹了口气,“总之,我先带你去城里看一看情况,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是得你信任之人,好让他替你另寻名医。”
吴人美思绪复杂,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了。”
季薄情与他稍微收拾一下后,便往内城走去。
他们所在的破庙靠近城墙一角,远离都城中心,又离义庄极近,几乎是少有人至。
季薄情买了两个斗笠,让他戴好,带着他藏身于暗处。
城中不断有士兵盘查,这些士兵盘查的很是粗暴,几乎是直接将人拧着脖子端详来去,如若不是要找的人便一脚踹开,若是长得有些相像,便会直接拖走。
吴人美看着这一幕脸都白了。
这哪里是想要来寻他的,简直是想要将他就地格杀了。
吴人美连连后退。
季薄情又带着他往别处去。
可城中到处都是士兵,吴人美简直要变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在众人眼前出现。
两人藏身在一个陋巷里。
吴人美捂着眼睛,无力地蹲下去。
季薄情随着他蹲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吴人美“这该如何是好啊”
季薄情“你难道就没有与你能够生死相知的人吗”
吴人美冷笑一声,“有些人天生就是孤家寡人,比如季薄情,又比如朕。”
季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