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裁
明明是想找个好甩锅的冤大头才对。
坐在龙椅上,听的却都是些哄孩子的漂亮话,时间久了,小号便愈发懒得理朝堂之事,算算日子,也确实该到原著中一段相对重要的剧情,怪不得,这群平日里完全不需要皇帝的大臣会把篓子捅到他面前。
头疼还要听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唇枪舌剑地吵架,换做席冶这个本尊,他同样没兴趣,但一想到自己把顾琮带到议政殿之后安王和大臣们的表情,再无聊的事,好像都多了点意思。
朝服厚重繁琐,席冶没打算穿,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哪个嫌命长的敢站出来管,换好鞋,他扶着顾琮的胳膊起身“今日心情好,朕便赏他们个面子。”
“至于李总管,不必跟。”
此话一出,明光殿外候着的宫人皆变了脸色。
往日顾琮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在后宫里,属于陛下的家事,但古往今来,能被帝王带去上朝的内侍,哪个不是有资历有手腕,深得天家信任,连那些一二品的大员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可顾琮
如此待遇,连出身世家的裴侍君都未曾有过。
然而,无论内心如何犯嘀咕,面上,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席冶的决定,反而还殷勤地替顾琮也准备好遮阳的罗伞。
特意拦下了打算提前去通传的宫人,等一袭红衣的席冶带着顾琮出场,整个议政殿都静了几分。
“说啊,怎么不说了”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席冶撑着头斜靠在龙椅上,一看就很有暴君的气质。
蹙眉将顾琮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站在左侧的一位言官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想起自己以前那些同僚的下场,终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站在朝臣中的席瑾瑜眸色暗了暗。
以他对外这个闲散王爷的身份,只有每月月初、十五这几个重要的日子才会上朝露面,今天暴君肯来,本就出乎了他的意料,跟在对方身边的太监由李德忠变成了顾琮,更是件横生枝节的麻烦事。
乍然被带到议政殿面对百官,顾琮倒是没怯场,亦没有“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得意洋洋,唯有在察觉到席瑾瑜的视线时,稍稍抬了抬眼睛。
“大张旗鼓把朕叫过来,就为了看你们的脑袋”在一堆高矮胖瘦的体型中随意找了个还算眼熟的,席冶点名,“户部尚书是吧你来。”
本也没指望如今这位陛下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户部尚书出列,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回陛下,近来江州大旱,户部已经拨了粮款,可宁将军却不依不饶,仍要向臣再讨五十万两白银。”
“国库空虚,实在掏不出这许多钱来。”
身上穿着最高规格的深紫朝服,他虽称不上满脑肥肠,肚子却也把腰带撑得紧绷绷,国库空虚这四个字从这张嘴里说出来,便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
另一位被提及的宁将军,宁威,则是宸朝目前最骁勇善战的统帅,长相孔武,四十余岁,只是由于近几年边境安稳,方才述职留京。
按照原著中的设定,对方曾在江州任过千户,此时会站出来和户部尚书唱反调,倒也算情理之中。
“回陛下,臣绝非有意为难,”明摆着先前已经吵过一轮,宁威脸色通红,只差没把胡子气飞,“臣昨日收到旧友来信,江州此刻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朝廷送去的赈灾粮,少说有一半都是沙石。”
听闻这话,户部尚书立时提高了音量“旧友怕不是军中旧友,宁将军既已回京,为何又与江州守军私下有联络”
论嘴皮子,武将大多耍不过文臣,知晓当今陛下虽年幼,却敏感多疑得很,宁威无法,只得咚地一声跪下“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这满京城的官员,怎么就宁将军一个人收到了江州的来信怎么只有宁将军一个人说江州民不聊生”乘胜追击,户部尚书厉声,“陛下明察,古往今来,无故囤银囤粮,恐是有造反之心啊”
犹如冷水进了油锅,嗡地一声,众臣议论纷纷。
玉阶下,宁威眼中已经隐隐藏了杀气。
如果席冶没记错,这时候,席瑾瑜该在宁威发作前跳出来,义正言辞地将户部尚书斥责一通,却又因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最终只得愤而离席,一个月再未上朝。
莫说谋逆、就连结党营私,都不是件能搬上台面的事,安王一脉自是清楚席瑾瑜在演戏,宁威却不知情。
再加上后来席瑾瑜偷偷调出自己的俸禄私粮,借口缺少人手护送,请宁威送去江州,一番唱作俱佳的操作,彻底赢得了后者的好感,拿下后期最重要的一股军中力量。
此刻,朝堂上的席瑾瑜确实是这般打算户部掌管粮钱土地,为首的官却是棵贪婪又怕死的墙头草,不为他所用。
若能趁机借宁威的手除掉对方,他便有把握推自己的人上位,一石二鸟,于他谋求的大业更是极佳的助力。
至于他府中私粮到底能救下多少灾民,那就只能看天命了。
谁料,正当席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