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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好,求求您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杀了他”
仿佛按下了什么暂停键。
在那一刹那,世界万籁俱寂。
沈清清呆滞地睁着眼,瞳孔因过度的恐惧而涣散。
几滴温热的鲜血,溅上了她的脸颊,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那个正在对她施以暴行的男人,陡然间停滞下来,那残忍的笑容还定格在他的脸庞上,就此没了生息。
而后,他的头颅就像失去了支撑点一般,慢慢地向旁平移,歪去
骨碌。滚到了地上。
有血从尸体下渗出,汇成了血泊,把土壤和草坪,月光都染成了可怕的红色。
沈清清看着满手的鲜血,摸了摸脸上尚未干涸的液体,她张了张口,却忘记了如何发声。
一种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感觉扼住了她,如同被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盯上,骨头和肌肉组织都是冻结的僵硬。
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听到了”轻佻又天真的笑意,如天鹅绒摩挲着耳畔,“是你在许愿吗小女孩,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在大脑意识到对方的言语意义之前,她的身体就下意识遵从了对方。
她机械一般地转过脸,看到了一张艶丽到不似人类的面孔。
她没有忽略对方惨白的肤色,没有忽略他猩红的眸色,更没有忽略他额头的犄角,简直是从她的愿望里走出来,与她做出交易的恶魔。
沈清清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姿色。
她的眼眶是青肿的,皮包骨的瘦弱,脸颊有微的凹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这就是她和那个虫王的初见。
就在那个夜晚,她遇见了自己一生的梦魇。
只可惜当时的沈清清还太年轻,太不知好歹。
她以为自己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她以为自己受到了无数的折磨和困苦,面前就是把她从泥沼里拉出去的绳索,她把魔鬼当成了天使。
沈清清根本不知道,她自以为的悲惨人生,已经是将士们用血肉筑成防线阻挡在外,用生命过滤掉无数灾难的结果。
虫族也好,异能也好,这些家国大事都离她太远了,隔着偌大的星网,她什么都触摸不到。
帝国固然有诸多弊病,但相较于外星系而言,的确算得上是“象牙塔”了。
只可惜彼时的沈清清,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沈清清哭着说,“你带我走吧,不论去哪里,我再也不要留在这了”
他很惊讶。
上下打量了沈清清一番,然后俯下身来,好奇地盯着她看“你确定吗”
沈清清重重地点头,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陌生男性的手,固执地拽住这根“拯救她”的绳索,丝毫不知前方是怎样的无底深渊。
她自己把自己推向了地狱。
沈清清极端的恨意和绝望,让对精神力分外敏感的虫王留意到了,当时的虫王正好在那颗星球附近,便索性划开空间裂缝,去看看那美味的负面情绪来源于何处。
大战的尾声,双方都早已力竭,血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第一星系的偏僻乡下,帝星那边是难以察觉的。
血王来得悄无声息,但和每一次虫族到来都意味着生灵涂炭的历史相比,祂造成的损失简直小得堪称奇迹。
死了一个男人,消失了一个女人。
仅此而已。
“是我太天真了。”沈清清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是我井底之蛙,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的目光何其狭隘,竟然误把恶魔当成了自己的救赎。
她以为在第一星系的生活是地狱,殊不知真正的地狱还在前方等她。
“我变成了他的所有物。”她说,“我变成了他的玩具。”
但是现在的沈清清,已经连恨意都没力气去感知了。
她只想寻求一个解脱。
二十年的幽禁,二十年的孤寂,连生命都无法自主。
她怎么就还没有疯呢
“多可笑啊。”沈清清又哭又笑,“他说他想和我结合,他说想让我诞下他的后代,他说他爱我”
“我只想让他杀了我。”
两个种族之间的沟壑,比天堑还要宽。
他们无法理解彼此,于是爱也变成了淬毒的刃,只会让弱势的那一方感到恐慌。
云柚搂着她,温柔而安静地听着沈清清的哭诉。
所以,人类绝不能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啊。
虫族到底是血里都浸透了野性的生物,和祂们的结合,会让弱势的人更加痛苦。
沈清清颠三倒四地说着在这里不见天日的生活,她被幽禁,与虫王结合,甚至险些被改造了身体,她有了恶魔的孩子,孩子抽空了她一半的生机,而她连见都见不到
她的人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