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松看他干脆利落的背影想这位道长莫不是个社恐不敢跟陌生人说话的那种
唉,道门的社恐真多啊。
高冷的闵小贤好险好险,差点就露出嫉妒到质壁分离的表情了。
闵小贤超度的事不了了之,又过几天,左居正也回来了,高长松看见他很高兴,这可是将自己领进道门的人啊。
左居正看高长松穿着道派,修行得有模有样,也很欣慰,灰鼠精从他衣襟里探出头来,刚想同高长松打招呼,就看见在他肩头虎视眈眈的乌云,当即“啊”地惨叫一声,直跳到左居正头上。
左居正
乌云看灰鼠精闹出动静,瞳孔更是缩成尖尖一条,兴奋地喵了一声,就要冲出去,高长松看后赶紧抱住他身子,不让乌云跑,口中念念有词“这不能吃啊吃了左道长就没坐骑了。”
灰鼠精抱着左居正的头冠瑟瑟发抖“道长救我”
左居正。
左居正回来后,灵宝派的首徒就七七八八聚齐了,还有些步入红尘修行的,人都不知跑哪去了,就没回来,准备已久的下元节也到了,葛朝阳带领一众徒子徒孙举行水官圣诞祈福法会。
下元节当日,高长松并一众道士起了个大早,在西堂的厨房里用新谷磨糯米粉做小团子,有的小团子蘸糖,有的团子则包素菜馅,随后又将糯米团子蒸熟后摆大门外。
这叫“斋天”,意思是斋主供奉天以求祈福。
斋天本是佛教搞的活动,具有祈福消灾的作用,也不知哪位道门人士觉得这活动很不错,也学了过去,本土佛道发展就是这样,道学佛,佛学道,很多科仪是不分家的。
民间也有不少人家斋天,武进一代甚至有民谣传唱,说“十月半,牵砻团子斋三官”,这三官指的是天官、地官跟水官。
下元节,是水官解厄日。
做法事前,先要将斋主引进来,这些日子,高长松也学了水官解厄日的科仪,当然咯,以他三脚猫的功夫,是肯定不能担任执事的,只跟其他道众一起诵经。
这年头的百姓都很虔诚,尤其来崇虚观参加法事的,多半受过灵宝派的恩惠,否则也就不会舍近求远,放弃隔壁的大玄都观了。
高长松本以为来崇虚观的斋主不会很多,结果错眼一看,人密密麻麻,快将观内塞满了。
这法会的高功由葛朝阳担任。
葛朝阳不愧是灵宝派掌门,对斋醮科仪这套很熟,他们甚至还搭高台奏乐。
唐朝的斋醮科仪是不大兴做乐器的,哪怕是隔壁上清茅山都只是设坛诵经。
高长松听着,曲笛、笙、箫的曲调缠在一起,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颇具禅意的木鱼音,配合葛朝阳的诵经声,人的心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打开慧眼,只见有的信众身上缠着一层淡淡的灰气,那灰气本像麻绳一般,缠绕在斋主的身上,却随着经文逐渐开解,向上飘浮,被厄气缠绕的信众也陡然感到身上一轻,好想那些压在心头的焦虑、沉甸甸的郁气都变少了。
随着葛朝阳最后两句“常持正心,天天得赐福赦罪解厄之力永灭恶心,世世享消灾延生保命之功”,那些灰色的枷锁好像遇见天敌一般,蓦地粉碎了,他所供奉的三清像中陡然射出几道金光,那金光并未没入人身上,而是在天空交汇,聚在一起,又像是漫天飘洒的金箔一般散开,缓缓地落在斋主们的身上。
高长松被慧眼中的景象迷住了,可他不仅没忘记诵经,反而对经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们这次选用的是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这经文也被称为三官真经或三官感应妙经。
这套经文在“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上有奇用,很适合下元法会上讲。
科仪举办完了,可法会却没结束,受到三清恩泽,消除灾祸的斋主们若有所感,迟迟不肯离去,其中很多人,虽信灵宝派,但对道教的节日与内涵实际上是没有了解的,像高长松,就被一老叟拦住,对方颤颤巍巍问他,水官指的是哪位神仙。
这道题高长松熟啊,他已经补过课了,便从善如流地跟老叟说起来。
“这水官,是三官大帝之一,除他之外另两位大帝分别是天官跟地官,天官为唐尧,地官为虞舜,那水官自然是大禹,下元节,是水官的诞辰,也是大禹的生日。”
老叟听得聚精会神,还不住点头,他又问高长松“我听完葛道长念经,只觉得身子都轻便不少,这水官是否能治愈人的暗疾”
高长松想,您老想得还挺有理有据,确实,水泽万物,道教的符水都能治病了,那水官表现一下神恩,不就能治愈暗疾嘛
高长松虽然很合理,但不对。
他解释说“下元节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也就是说水官大禹在今天会降临人间,倾听人世间的疾苦,将那些困苦的、悲伤的情绪分门别类,上奏给天庭,最后将人世间的疾苦、灾难在今日一并带走。”
等高长松说完后,围在身边的斋主一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