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顾家马车离开,陆文睿笑叹了句“顾大哥这女儿,真是”
谢慎礼没有接话,只默默收回视线。
恰好下人将书册取出来,陆文睿也没再多说,转手递给谢慎礼,问“难得早下值,真不留下用膳吗都这个点了。”
谢慎礼“不了,还有事。”
陆文睿无语“再有事也得吃饭不是”
谢慎礼敷衍“下回吧。”
陆文睿朝他肩膀就是一拳“这话你说了八百遍了。”
谢慎礼“哦。”
陆文睿“拿着你的书快滚”
谢慎礼并不在意“那在下便告辞了。”
陆文睿“行了行了,走吧。”
谢慎礼拱了拱手,微微掀起朝服下摆,登上马车
哗啦一声响。
他被甩了一脸水。
谢慎礼“。”
托着车帘的青梧“”
旁观的陆文睿“噗哈哈哈哈顾家这鱼,可真鲜活哈哈哈哈哈”
青梧飞快翻出帕子,欲要给谢慎礼擦拭。
后者摆摆手,随意拿手一抹,越过那与马车格格不入的水桶,掀袍落座,淡定道“走吧。”
“是。”
甩鞭声响,在陆文睿狂放的笑声中,车身开始往前移动,木桶中的水也跟着晃动起来。
谢慎礼盯着桶中鱼看了半晌,见其安安分分的,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有些哑然。
这真是
谢陆两家相距不远,马车慢慢走了片刻,便抵达谢家西院的侧门。
跟往常一样,青梧直接将车停在二门处。
谢慎礼起身下车,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吩咐“让厨房把鱼收拾了。”
青梧愣了愣,忙道“是。”
谢慎礼这才步入院内。
等他换下朝服,还未喝口茶,西院管事许远山便一头汗地冲进来。
谢慎礼扫了他一眼,掀袍落座,接过书僮递来的茶水,头也不抬“说吧,什么事。”
许远山苦着脸“主子,大夫人听说您回来了,带着人过来闹腾了。”
谢慎礼顿了顿,抿了口茶。
倒是许远山似乎颇有怨言“您难得早回一天,连午饭都没吃呢。这些人整日闹腾”
谢慎礼“让她们进来吧。”
许远山愣住“可是”
谢慎礼放下茶盏,摆手“去吧。”
许远山想到那难缠的邹氏,咽下到嘴的话,应诺出去。
片刻,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院子,邹氏的哭声跟着传来。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啊,没了当家的男人,就是要受欺负呜呜呜如今连小叔也容不下我们了”
谢慎礼神情淡淡,甚至声音都不见抬高“我只给你们半刻钟时间。”
哭声一顿。
一身华服珠钗的邹氏踏进屋里,怨怒地瞪着他“谢慎礼,你这么对我们,你不怕你大哥、你爹半夜回来找你算账吗”
谢慎礼扫了眼她身后跟着的人,除了有些心虚憔悴的谢宏毅,剩下皆是大房子女,除了邹氏那未长成的儿女颇为分开,余下庶子庶女,皆是眼神闪躲、态度畏缩。
他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回道“我如何对你们了”
邹氏声音尖利“你凭什么让人收走账册和库房钥匙谢家从来都是长媳管家,就算你当了官,在谢家也不过是卑贱庶子,若非我当年惦记着你娘,哪里还有你的出生你有什么脸面收走我的东西”
许远山并青梧几人忍不住怒瞪她。
谢慎礼却毫无所动“嗯,然后呢”
邹氏声音都快刺破屋顶“凭什么让刘氏那贱人查我的账还敢抢我的钱那是我的嫁妆银子你身为太傅,连长幼有序、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
说着,她直接坐地嚎哭“爹啊,夫君啊,你们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些,该如何伤心啊呜呜呜呜”
谢宏毅去扶她,都被她撒泼推开。
谢慎礼难耐地皱起眉峰,声音微冷“你若是没哭够,我让人送你去大哥坟前,好好跪上几天。”
邹氏一哽,不敢再嚎,只坐在那儿呜咽“谢慎礼,你就是仗着我们孤儿寡母没人撑腰,可劲欺负呗”
谢慎礼看着她,缓缓道“倘若我没记错,你们应允娶顾家姑娘的时候,拿了我不少好处。如今亲事作罢,我取回来,有何问题”
邹氏已然大怒“人我们已经娶回来了,她自个儿想走,谁拦得住我还没怪你给我儿子找个丧门星呢”
谢慎礼眸中闪过抹厉色“我让你们娶顾家姑娘,是要保她后半辈子无忧”
邹氏“怎么我们是饿着她还是累着她了我还没计较她拿利器划我儿子脖子呢两年了连个蛋都没下,整日哭哭啼啼,没得把我们谢家都哭倒霉了我儿子至今没中个举人,就是她克的”
谢慎礼转向谢宏毅,淡声问“宏毅,你也这般想的”
谢宏毅张了张口,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