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 118 章 我错了,我们和好吧……(1 / 2)

艳骨 曲渚眠 4030 字 3个月前

陆慎端了笔墨纸砚,也并不去偏殿的书房,只盘腿坐在床前的美人榻上,另寻了小几,用铜镇纸压住雪白的沧浪纸。

枯坐在那里半晌,这才提笔蘸墨,勉强写了半页,便实在写不下去,搁了笔墨,正坐在那儿发愁。

却见翠禽从外头来,手上持着一盏小灯,惴惴不安道:“陛下,这殿内太暗了,还是到偏殿去写吧。”

陆慎对林容忍让,可不代表对旁人也是这般好脾气,闻言只沉着脸去瞧翠禽。虽什么话都没说,但帝王之怒,叫翠禽吓得立刻跪下,道:“陛下,娘娘说,亮着灯她睡不着,请您去书房里。”

这话一出来,那股凌厉的威压便立刻收了回来,极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喔,知道了。”

说是说知道了,却也没有立刻起身出去的打算,只挥了挥手,命翠禽退下,又吹灭了那灯,屋内立时一片寂静漆黑,只窗外透过少许凉凉的月色来。

陆慎抬头往床帐处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卧影映在芝兰暗纹的轻罗软帐上。他怔怔望着,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里面一声咳嗽,那帐中伸出一只雪腕来。

他立刻起身,倒了茶水默默端过去,坐在床沿上。

林容接过茶盅,饮了一盏,忽见那人影顺势坐在床沿上,又倒了一杯递过来:“还要么?”

林容先前见灯灭了,还以为陆慎早已经出去了,本以为端茶来的是翠禽,此时听他说话,这才发现是陆慎,却也淡淡瞥他一眼,并不同他说话。

陆慎只得默默坐在那里,叫晾了好一会儿,这才听见林容问他:“写完了?”

陆慎默了默,语气飘忽:“写了半页,你说灯太亮了睡不着,便灭灯了……”

林容嗯一声,从床内的小屉子内取出火折子,点燃那盏小小的三寸大小琉璃灯,帐内顿时出现一小片昏黄的光晕。

她慢条斯理将那盏琉璃灯盖上,两人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暖色来,那语气倒十分平静:“那你现在预备怎么办?将我一辈子囚在这宫殿里?倘若我还是不愿意的话,就日日喂我安神药,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直到磨到我没有心气,完完全全诚服于你?或者,哪一日你厌烦了,就打发我到冷宫里度过下半辈子?”

这话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在说什么不相干的旁人的事,毫无起伏,既无怨怼也无叹息,却仿佛冬日屋檐下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又凉又痛。那痛不是一种形容,是实实在在的痛。

陆慎捂着胸口,免不得灰心,好一会儿才讷讷回道:“舍不得。我不想叫你走,也不想叫你难受。”

林容淡淡道:“那可就难了,你带给我的痛苦远大于欢愉,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已经是忍耐颇多了。”

陆慎执拗地问:“那也不是还有欢愉的时候吗?”

林容点头,她并不避讳自己的内心,道:“是,是有欢愉的时候。虽然我很想否认,也并不知道从何而起,我待你,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可那一点点欢愉、情愫就像清晨的露水……”

她摇摇头又换了个比喻:“像荆棘丛里藏着的一朵小碎花,想要闻得那一点点花香,得先躺过那片荆棘丛,把自己刺得遍体鳞伤。更重要的是,那片荆棘丛外面就有一大片烂漫的山花,有许多叫我欢愉的事。你说我们蹉跎了四年,其实也不是,在民间,虽然吃了不少苦,也清贫些,但我的确是更开心一些的。”

陆慎默然,问她:“把刺剃干净,也不行么?”

林容垂头不说话,良久问:“这话你自己信吗?”说罢又微微叹息:“其实说起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好或不好,改或不改,我终究是不喜欢这里,只想离这个世界远一点,僻静的小山村,少与外人往来,是最适合不过的。”

陆慎也不说话,显然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默默半晌:“要是能重来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

林容听见这句话,反轻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去拨弄床边挂着的五蝠宫穗,悠悠道:“要是能重来……要是能重来,我一定不在大雨天赶路,晚几天回去,也就不会……”

也就不会因公殉职,也就不会来这里,她无数次梦见自己从那辆车上下来,无数次梦见自己安全地到达目的地,无数次梦见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手忙脚乱,可惜梦醒了总是一场空,叫她一生也为之抑郁难平。

她微微偏头,轻轻倚靠着床帐,肉眼可见地低沉起来,眼神空空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某种虚无里。

陆慎唤她:“容容。”

他缓缓地俯身了过去,见她并不反感,近得二人呼吸可闻,只要一微微低头,那唇便轻轻覆在那云鬓上,虚虚地将她环住,那语气竟有些可怜:“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叫林容鼻尖发酸,涌出两行清泪来,怔怔地望着陆慎,泪眼朦胧:“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去。”

家?哪里的家,陆慎到底不是蠢人,从前的那些怪事,他早就一一详细调查过,只是他自负,并不放在心上,此时见林容这幅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