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 115 章 野渡舟横,绿阴浓(2 / 3)

艳骨 曲渚眠 4770 字 3个月前

进宫来,先宣了太医来,问过林容的脉案,这才拍拍她的手:“你可要万分保重啊!”

说着,便命人抬了奏折进来,陪林容一份儿一份儿慢慢瞧着,那些奏折多数大臣已经写好了票拟,大差不差的。

不知怎的,往日里林容看着这些奏折,只觉得心里没底,下笔批示也是犹犹豫豫,今日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又或许是知道陆慎还活着,就算做不好,总不至于在这波兰诡谲的朝局的,失了性命。

她倒是敢下笔了,一连批了数本,多了三分从容。惹得老姑奶奶笑着冲她点头,道:“你很该这样,这折子里的事,说起来是千钧万钧的国家大事,论起来也不过是咱们陆家的家事罢了。处置这些事,尽管下笔就是,即便是错了几宗,那也无妨。”

以国为家,林容虽不大同意这个观念,却也只点点头:“谢姑祖母教诲。”

末了,又命嬷嬷抱了阿昭来,陪着她老人家用了晚膳,三人正搁了筷子,翠禽进来回来:“主子,慈康宫虞嬷嬷来了。”

虞嬷嬷是老熟人了,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老太太去后,便在太后宫里当差。林容听了,立即宣她进来,她年纪也大了,还十分硬朗,笑吟吟同林容、老姑奶奶请安,这才说明来意:“明日是郭贵太妃的寿辰,恰好是一个甲子的整寿,陛下四月里还说,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便好好的办一场才是。只太后想着,陛下到底病着,只命亲近的命妇进宫,热闹一番就是了。”

林容迟疑着,倒是老姑奶奶感慨:“哎,她竟也有六十岁了,剩的老人也不多了,我倒是要去捧她的场才好。”又转头对林容道:“皇帝这些日子病着,你贴身服侍,也受累不少,倘若精力不济,便不去便是。自家人,没这么多讲究的。”

林容本想拒绝,那话在嘴边又拐了个弯儿:“姑祖母,不妨事的。我回宫以来,还没有拜见过诸位长辈,本就失礼的。”

老姑奶奶点点头:“也好,早晚也是要见的。”一时又问到灯烛失火的事,那昏昏的眼睛立刻锋利起来,命人宣了沉砚来回话,末了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点他:“办事要办得内紧外松,不要内松外也松。”

末了,又坐了一会儿,逗了逗阿昭,见小丫头困得直点头,这才命人摆驾出宫去。

林容送了姑祖母到宫门口,这才回转,沐浴过了,静静坐在妆镜前擦头发,忽地问翠禽:“死不知悔改的人,是不是只有等真的死了的那一天,才能安分呢?”死了的时候,隐隐觉得要是还在就好了,可知道他没事还活着,又恨不得他去死才好呢?

可,到底是想他死,还是想他活呢?

翠禽茫然地啊一声,并不知林容在说什么。

林容摇摇头,无力地站起来,往内殿内而去。阿昭睡了一会儿,此时正躺在床上,手上绕着明黄的络子,见着林容来,忙翻身坐起来:“娘亲?”

林容抱了她在怀里,母女两躺在床上,问:“怎么醒了?是不是热的?”

阿昭摇摇头:“不热,屋子里冷飕飕的,我只是……只是梦见阿爹了,他病得很难受呢……”

林容顿了顿:“明日就能见爹爹了,他的病快好了。”

这话林容不知说了多少次,阿昭开始听了还高兴,现在已经知道是糊弄她的了,只闷闷问道:“真的?”

林容低头,看着阿昭那一张略带愁绪的小脸,远不像往日的天真活泼,往日便是生气着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流眼泪。

阿昭其实并不太相信,道:“真的明天就能见阿爹了么?”

林容心里发酸,恨不得狠狠咬陆慎一口才解气,亲亲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当然,明天一定能见到的。等爹爹病好了,天气凉爽些,咱们去乘船游湖,湖岸都是青青的垂柳,远远望去,天与湖一色,湖与山一色,茫茫的江雾里,有小渔娘婉转悠扬的歌声飘来,恰似一朵云出岫。不知不觉便到了夜幕时分,倘或下起小雨来……”

阿昭渐渐听了进去,接话道:“下了雨,咱们就睡在小船里……”

林容低低嗯了一声,一面轻轻拍着后背哄睡,一面顺着她的话接着说:“嗯,就躺在小船里,叫阿昭枕在娘亲胳膊上,静静地听外头的雨声,雨水落在水涧上的茅草上,同落在江面上的声音,细细听来是不一样的。夜风一来,那小舟便随着水波荡漾开,野渡舟横,绿阴浓,山色远,千里关山月……”

阿昭似乎此时就置身于那雨中的偏舟上,仿佛六月的暑气也消散了许多,一双眼睛缓缓合上,将睡未睡,忽想起什么呢,问:“那阿爹呢?”

林容沉吟,手执纨扇,缓缓替阿昭扇风,道:“他……他坐在旁边,替阿昭打扇,好不好?”

阿昭模糊地应一两声,那声音已经是十足的睡意了,渐渐地便没有声音了,只闻见均匀地呼吸声。

林容叹了口气,觉得极困倦,偏偏毫无睡意,闭眼躺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也并未睡着。

或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两个时辰,夜渐渐深了,露出外面的手腕渐渐蒙上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