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一身的毛病,勉强也能找出这一点优点来。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倒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沉砚安置好养悟斋一应事宜,便往陆慎寝院而去,还未进院,便闻得一阵女子哀求啼哭之声:“奴婢自知死罪,求君侯念奴婢服侍老太太、太太尽心的份儿上,赐奴婢一个全尸。”
及进,沉砚这才瞧见,堂内跪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虽满脸是泪仍旧跪得挺直。再近些,便见两条拖出来的血迹,显然已经受过刑了,这女子赫然便是杭卿。
陆慎沉着脸,问:“你跟随我多年,深知我脾气秉性,我当初虽不喜那崔氏,却也是你的主母。倘若无一二内情,你怎敢如此算计于她”
杭卿本在雍州侍奉老太太,谁知突被传诏于此,心里便大为不安,这样的事,以君侯的性子,最恨欺瞒,倘若不知道便罢了,倘若有了怀疑,又哪里可以隐瞒的呢
她颤颤地跪在那里,想着太太的话,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垂头道:“当初宣州的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不干旁人的事。是奴婢嫉恨夫人,这才叫人引着江州军士犯事。夫人深居内宅,一应杂事皆是奴婢吩咐,又截了奏报,她并不知情。”
陆慎不理,径直问:“是太太吩咐你的”
杭卿连连摇头,并不肯承认:“不,是奴婢嫉恨夫人,这才离间的,是奴婢离间,才叫夫人负气,跳崖而亡”
在陆慎眼里,她这个样子,承认与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呢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白纸黑字的口供的,只需自己相信即可。
陆慎哼一声:“叫你失望了,崔氏还活着。”说罢,挥挥手,命人把一脸震惊的杭卿拖了下去。
沉砚这才上前禀告:“君侯,已安排好车船,夫人明日便启程。”
陆慎嗯了一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仿佛没听见一般,复问了一句:“明日启程”
沉砚回:“是明日启程,乘船沿水路而下,只天气大寒,少许河段有冰凌阻塞,要月底才能到江州。”
林容这里得了明日启程的消息,几乎高兴得睡不着觉,沐浴过了,闭眼躺在床上,好半晌不能安眠。
索性又披衣起身,把金银细软并陆慎赏赐的财货,细细清点了一遍,抱着礼单子在那里安排:“咱们到了江州,也不必就得待在江州,到时另选一处小镇,另买一处宅院。我记得江州有一处小城,春天的时候,一大片金灿灿地油菜花,山上间错种着桃花、梨花,届时,漫山遍野都是粉白相间。”
“最好能开一处医馆,也做一点有用的事,那药典也要编起来,不说别的,便是自己用药也方便。等天下太平些了,还可往四周去瞧瞧,江南名胜古迹颇多”要是能去师兄往日去过的地方,走一走,那便更好了。
她慢慢畅想着,连眼神都明亮起来。凤箫便笑:“县主何时这样财迷,这些东西都清点四五遍了”
独翠禽忧心忡忡:“县主,此次回江州,是省亲么”
蓦地,听得外间一声咳嗽,陆慎推门进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那女子撑着下颌,巧笑嫣然,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畅意鲜活。
见他来,丫头们忙退下,林容一时愣在那里,脸上的笑意也随即隐下,好半晌才福身行礼:“君侯”
陆慎站在那里,道:“本侯是来告诉你,当日宣州之事,杭卿已经招了。”
林容点点头,并不大关心:“喔”
陆慎皱眉,问:“你不在意”
林容心里忖度,既然已经叫她大归江州,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斟酌道:“崔陆两家颇有旧怨,便是君侯也不喜崔氏女,太太这样做,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如今君侯既放我回江州,那太太自然也就没有厌恶我的必要了,又何必多生是非。”
陆慎本捧茶欲饮,闻此言,冷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当即出门吩咐沉砚:“立刻备马,回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