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过榕树,那稻田里劳作的男男女女便瞧见了,纷纷放下手里的稻子镰刀,直起腰问“阿公,你领着什么人往哪儿去”
老丈便站在田埂上高声喊话“快回来,这是山外的贵客。”
山外的贵客这句话在村子不多时便在整个村子炸开来,这远比打猎打到老虎还叫人稀罕。渐渐地,田坎围上来的人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扶老携幼,七嘴八舌仿佛瞧西洋景一样,或问老丈“阿公,他们真是山外来的人山外没有路,怎么来”
有那胆子大的指着林容、陆慎二人“你们从哪里来,走了多少路”
老丈嘿一声,怕二人不自在,挥挥手赶人“不得无礼,失礼者不得参加今年的品稻大会。”
这老丈说话颇有些权威,这样一发话,众人便各自行礼散开,除了十几个小孩儿还叽叽喳喳围在林容左右,其余人等均只敢远远跟在身后,一面跟一面窃窃私语“长得真俊,衣裳也好看。”
一行人过田埂上过,绕过一片紫竹林,果然见一片宽阔整洁的广厦,老丈笑吟吟道“请,二位贵客请进。”
林容站在门槛处,见梁柱皆是极为难得的金丝楠木,却没有上漆,四周都挂着竹帘,泥瓶插着桂花,座椅简陋,整个屋子打理得仅仅有条,整洁朴素。
老丈对内唤“老三老四,来客人了”
话没说完,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便摔开帘子出来“爹,您倒是大方,日便请人到家里来喝一顿,粮食倒不缺,您也不瞧瞧”眼睛瞥到门口的一男一女,顿住“这”
老丈便道“这位姑娘,同她哥哥,是山外来的。”
山外来的这几个字,仿佛通行令一样,那妇人笑“好好好,我这就去备饭。”
不多会儿,二人略微梳洗,鸡鸭鱼羊,八个扣碗八个小炒便统统端了上来,林容忙站起来推辞“老先生,这太丰盛了,我们兄妹只用一碗粥足矣,这样烹牛宰羊,倒叫我们坐立不安了。”
老丈摆手,忙倒了一碗酒,笑“姑娘不用客气,我们久在山林,不闻外事久已,还有许多事要请教姑娘。”
又抚须“一百多年前,我们虽远避深山,却不过为躲避苛捐杂税,还时常出山去换些铁器食盐回来,自从那场地震之后,我们尝试着派了几位后生出去过,只可惜却没能回来,自此,便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了。”
那老丈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姑娘,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都生着健康的小麦色,性情豪爽,频频劝酒夹菜“快吃快吃,吃饱了替我们说说山外的事”
那是粮食酿的酒,林容忖度着度数不会太高,谁知道喝了一口,辣得眼泪都出来,正不知怎么好,便见旁边坐着的陆慎伸手接过那酒碗,一饮而尽,冷冷嘲讽“三岁小孩儿的酒量都比你好,鸡鸭啄两口,都比你能耐。”
众人听不懂这句话,皆是望着林容“姑娘,你哥哥他说什么怎么口音那么古怪”
林容直接无视陆慎,转过头来,笑“我哥哥自从撞伤了脑袋,醒来后,说话的音调都变了,我也只能半猜半蒙个大概出来。他说你们这里的酒很好,别外面要好。”
提到外面,父女三人总是很高兴,又问了许多山外面的事,谈至深夜,老丈感叹“看来,远避深山,虽受折磨,却勉强可保住一条性命。”折磨林容生疑,但旁人不主动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说罢,那老丈站起来“就请贵客今夜留在我们这里暂住,休憩吧”
等到将歇的时候,主人家把自己安排在外间,反而叫林容跟那两姐妹一同睡在内室,陆慎这才有些不对。
趁着人洗漱去了,这才翻窗进来,见林容一身素衫,身后是天边的孤月,正揽镜自照,抚着光洁的脖颈,奇道“明明那么疼,却没印痕”
陆慎见了,倚在一旁,开口“没用力,按了你两处穴道罢了。”
林容闻声转过头来,脸上轻松怡然的神情立刻隐下,皱眉问“这是那两个女儿的闺房,你一个外男,进来做什么”
陆慎问“你刚才同那些人说什么了,有没有问怎么出去离最近的镇子又是哪一个。骑马要几日”
林容摇头“这里的人都一百多年不与外人来往了,并不知道怎么出去。再说了,我既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你的斥候,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号称自上战场,便从无败绩么连路也打探不出来吗”
陆慎听她反诘,便知她记恨昨夜的事,暗恨自己一时冲动,又恨这妇人得着机会便甩脸子给自己瞧。虽明知道这妇人有所隐瞒,却也明白问不出什么来,抿着唇站了半晌,这才哼一声“那你跟我去外间”也好照应
林容摇摇头,撑着下颚,笑“恐怕不行,我们两以后都不能睡一个屋子了。因为因为我已经跟老丈说了,我们是亲兄妹,你见过哪一家的亲兄妹是睡一个屋子的”
陆慎叫她梗住,拽着她的手腕,轻轻用力,冷冷道“你现在立刻出去跟那父女三人解释,就说我们在山上吵了架,你一时顽皮,才说了假话,我们是夫妻,并不是兄妹。”
林容脸上的笑意更盛,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