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过担心,我瞧这两个孩子养得这样好,必定能长命百岁。”
屋内同来贺喜的外府女眷也笑着附和“是啊,必定长命百岁。一瞧就是有福气的,大奶奶就别多担心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别府老太君取过长命锁替两孩子带上“诶,戴上长命锁,必定平平安安。”
只那妇人依旧半蹲着福身,迟迟不肯起来,望着林容,有哀求之色。
一时之间,场面倒是冷了下来。
林容十分莫名,又是有点生气又是有点可怜她,只好道“取名字这事,一时也得不了个好的,不好仓促,待我回去了,细细想过了,写了帖子,送来给你,可好”
那妇人顿时流出泪来“婢妾多谢夫人厚恩。”
秦夫人使了个脸色,一旁站着的几个丫头忙扶了那妇人进屋子里去了“大奶奶,您又头晕站不稳了,快进去坐着歇会儿。”
秦夫人立刻发话“快把大哥儿媳妇儿搀着,别叫她摔了。”又偏头对林容道“我这媳妇儿什么都好,比儿子女儿强上百倍,就是心太强了些,生了这两个麟儿的时候不顺,出了月子又添了些症候。我叫她歇着,她也不肯,真叫我心疼死。”
林容只觉得这位大奶奶未免也太奇怪了,又同众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丫鬟婆子禀“夫人,老太爷说君侯已经到了,叫开席。”
秦夫人闻言,一脸喜气地站起来,一扫刚才心事重重的模样,笑着同林容道“夫人,酒宴设在清音阁,请了南府小戏子,哪里凉快,隔着水音听戏,再好不过,咱们这就过去吧”
林容点头,随着众人往清音阁而去,清音阁建在曲水上,是极大的一处楼阁,分为左右两处,东边的是男宾,西边坐着的是女眷,之间用彩缎围了起来,互相不可见。
林容被秦夫人请到主位就坐,刚饮了一杯,便听得对面戏台子已经唱起来“昔日梁鸿配孟光,今朝仙女会襄王,暗地堪笑我兄长,安排计害刘王”
这词似乎不大应景,林容端坐不语,秦夫人站起来,叫了南府戏班的班主过来“怎么还没点戏,你们倒自作主张,先瞎唱起来这样的好日子,唱什么单刀会,应不上景儿,也不喜庆。快叫鼓乐都停下”
又拿了戏单来,请林容点戏。林容并不会这些,在江州更是没听过几出,推让给旁边的老太君,推脱无法,便拣着上面喜庆的名目点了一出。
刚唱了一折,那边便上来一个道婆,手里捧着托盘,盘里盛着三角黄纸类似寄名符之类的东西,进得阁内一番奉承,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府里大奶奶先前在小观供奉的求子符,已然大得了,贫尼今儿特送来府上。”
这话一出,惹得阁里的人都笑,一个小媳妇儿笑着道“说这话可得打嘴,这孩子都生了百日了,你们才送这求子符来,不说灵不灵,便是灵,那也是没用”
那托盘摆在桌上,求子符画得甚是精美,林容远远瞥见上面仿佛有现代的数学符号,命翠禽拿了一个过来,仔细瞧了,又拆开看了,这才发现自己瞧错了,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符。
只是她这一番动作,便叫众人注目过来,那小媳妇儿捂着帕子笑“罢了罢了,现如今大奶奶用不上了,倒是可以借花献佛,献给君侯夫人。”
众人见林容把那符翻来覆去的瞧了许久,以为是她求子心切,一时也附和起来“此观求子符也灵,也不需佩戴,放在枕下三日即可。”
另一人也道“供奉在白玉观音像前是最灵的,早晚三炷香。不出三月,君侯夫人必定能有好消息。”
林容讪讪放下那道符,摇了摇扇子,笑“这子嗣想来是上天注定的,我本也没这样的福气,咱们还是听戏吧。”
陆慎坐在东边水阁里,脸上的表情和煦,他肯到场一贺,便已经叫老太爷极为高兴了。只不过坐了一会儿,便欲站起来告辞,这东西的水阁,虽隔着锦帐,却离得不过三四丈的距离,他又向来耳聪目明,那妇人半含羞的一句话就隐隐绰绰地传到他耳朵里子嗣想来是上天注定我本也没这样的福气。
他听了脸冷了下去,心里暗道这妇人果在弄欲拒还迎那一套,越添了三分厌恶。
偏这位老太爷亲送了陆慎到门口,仗着教过他读过书一年,道“主公业也娶妻,同君侯夫人和睦些,过得一二年也后继有人,待世子出生、长大成人,我雍地还有什么可虑的呢先大人在时,常常遗恨陆氏血亲甚少,现如今,我等老臣也尽可以去地下见先大人了。”
说着说着竟动了感情,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慎站定,罕见地没有反感旁人念叨这些“老师不必多虑,尽自保重才是。”
夏侯老太爷这才止住,站在原处等陆慎走远了,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往里去。
仆人问“老太爷,是回席上吗”
夏侯老太爷摇摇头“不去了,抬顶轿子来,我要去祠堂里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