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顶层多日不曾开启,落地窗紧闭,藤蔓从窗外垂落,严密遮挡住窗扇,使阳光无法透入。
无论白昼黑夜,室内一样昏暗。
云婓推开房门,带着细尘的风瞬间涌出,他下意识后退两步,捂住了鼻子。
足足等了半分钟,他才迈步走进室内。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垂在窗外的蔓枝陆续分离,接连向塔顶收拢。
光从窗外洒入,落向地面,投射数道扇形光束。
光影斑驳,浮现七彩虹桥。
灰尘在光中盘旋飞舞,如同无数细小的生命,尽情释放令人惊叹的活力。
回溯魔纹刻印在地板上,上百枚魔文组成长链,在有限的空间内交错穿梭,钩织成闭合状的齿轮,彼此交错咬合。
一束阳光穿过落地窗,恰好落在魔纹中心。光尾覆盖文字链,魔文在光影中模糊,仅能看清边缘笔画。
伴随着一声轻响,房门合拢。云婓迈步走进光中,站定在魔纹中心。
甘纳的脚步悄无声息,跟随云婓走进房间,站在靠墙的位置,一身黑袍融入暗影,近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云婓放下木盒,竖立起权杖。
权杖上的宝石隐隐发光,一道道光束漫射而出,倒卷而至,将权杖和云婓团团包围。
云婓松开双手,权杖悬浮在魔纹上方,杖身微微颤动,同魔纹发生共鸣。
窗外的藤蔓再次合拢,蔓枝互相缠绕,编织成一张张大网,覆盖透明的窗扇,阻隔阳光,屏蔽室内的光亮。
权杖的颤动不断加剧,某一刻突然停止。
宝石牵连的光束如烟花绽放,一道道长弧卷过,继而砸向文字链,尽数投入魔纹之中。
甘纳静静站在原地,屏息凝神,观察魔纹中的变化。
魔纹开始转动,云婓打开木盒,破碎的矿石遇红光浮起,陆续飞出木盒,悬浮在文字链上方,边缘延伸出一缕缕黑气。
黑气张牙舞爪,触手般相互盘绕,颜色由浅变深,每一条都在膨胀疯长,蔓延至整个房间,交织成浓重的黑雾,上方压制红光,边缘突出魔纹。
云婓大吃一惊。
类似的情形从未曾发生过。
他预感到情况不妙,正准备切断文字链的运转,魔纹突然不受控制,汹涌的能量从内部涌出,携雷霆之势向他反扑。
“领主大人”
甘纳脸色骤变,挥舞法杖释放雷电,意图击穿黑雾。
可惜毫无作用。
魔纹遭遇反向控制,黑雾飞速膨胀,弥漫整个房间。其后向内收拢,将云婓团团包围,彻底压制住红光。
雾中传来笑声,低沉悦耳,却令云婓毛骨悚然。
一双猩红的眼睛缓慢睁开,眼珠转动,瞳孔中清晰映出云婓的影子。
黑雾持续聚拢,压力不断增强,很快缩成一团,仿佛要将云婓压碎。
一种被恐怖力量锁定的危机感充斥神经,指尖发麻,凉意从脊背蹿升。云婓本能做出反应,释放全部魔力,同压向他的黑雾对抗。
两股力量互相绞杀,犬牙交错,如凶兽拼死一搏,亮出尖牙利爪,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猩红的眸子越来越亮,笑声戛然而止。骇人的魔力压向云婓,巨浪层叠,惊涛不歇,抵抗变得微不足道,汹涌的能量近乎要将他碾碎。
甘纳连续释放雷电,数次击穿黑雾,雾气又马上合拢,吞噬掉电流,不留一丝空隙。
咚地一声,权杖落地。
杖首的宝石失去光泽,重新变得灰白,这是能量耗尽的标志。
云婓知道自己失策,但不会轻易认输。他单膝触地,掌心扣住
魔纹中心,压下视线,突然间收回魔力。
“放弃,低头,臣服”
雾中传来声音,带着戏谑和自满,彰显无穷无尽的恶意。
“雪松家族的血脉,雅辛的子孙,灵魂披覆荣耀,不过如此。”
云婓没有行口舌之争,始终保持沉默。
黑雾继续收缩,即将触碰他的指尖,白光溢出掌心,骤然间大盛,属于精灵血脉的力量爆发,穿透魔力,撕碎黑雾,彻底粉碎脚下的魔纹。
破碎的木屑向上翻飞,接连不断砸向墙壁。
狂风席卷室内,撕碎浓烈的黑雾,蚕食以黑暗凝聚的力量。
甘纳本想上前帮忙,不料被狂风推拒,一直退到墙边,再无法前进半步。
黑袍巫师背靠墙壁,眼看着龙卷风拔地而起,破碎墙面和地板,掀翻屋顶,顶端消失在视野之外。
黑雾遭到压制,在风中支离破碎。碎片试图聚拢,却遇到更强的白光,如同飞蛾扑火,尽数在光中消融。
猩红的双眼随黑雾破碎,恐怖的压力减轻,如同移开巨石,很快消失殆尽。
最后一缕黑雾湮灭,狂风席卷而去,室内恢复平静。
云婓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短短几分钟,全身被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