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欣翻的这本菜单非常华丽,名字叫满汉全席,还配的是彩色的插图,是她从旧书店翻出来的。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买到什么沧海遗珠,现在是越看越觉得这不是给人学的,毕竟做盘炒青菜就要十三道工序,更别提盐适量、油适量这种屁话。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说“只要是肉就会好吃,管它东坡西坡的。”
虞万支看她满脸写着烦躁两个字,劝道“菜已经很多了,不做也行。”
毕竟就两个人,家里又没有冰箱,简简单单就行。
闻欣掰着手指头算有几道菜,半推半就道“那我再炒个莴笋就吃午饭。”
午饭以荤菜为主,既有自己做的炸丸子和鸡汤,也有菜市场买的烤鸭,闻欣没盛多少米饭,倒叫肉把肚子填饱,看着窗外的太阳不由得说“出去晃晃”
街上人还是挺多的,尤其是卖鞭炮的摊子,多少孩子期期艾艾从口袋里掏出个一毛钱来,却看着什么都想要。
闻欣也有想买的东西,驻足说“老板,花棒怎么卖”
花棒是老家的叫法,因此老板没听懂,反问道“你说哪个”
闻欣头一次清晰地觉得自己是在东浦,指着钢丝棉烟花棒说“这个。”
这种带金属的东西,在她小时候卖得很贵,大人每年只给买点踢脚,一人放两个意思意思而已。
她能挣钱以后就借着侄子侄女的名义给满足自己那点愿望,这会道“我要五包。”
五包就是一块钱,她现在花得起。
虞万支看她的神色,大方道“要十包。”
这几天也挣快一百,家里还是挺宽裕的,不差这么点。
闻欣伸手勾他的小拇指,笑眯眯说“老板,还有哪种鞭炮是很亮的”
她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老板热情道“孩子多大了要自己能拿着的话你就买这个闪电侠。”
什么侠名字倒是起得厉害。
虞万支看一眼“孩子”说“很大,能跑能跳了。”
一般都答几岁,“很大”是个什么说头,老板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哪里有心思琢磨这些,接着说“那就这个,你要拿一大盒的话算你三块。”
倒是闻欣给男人一肘子,斜眼看他说“那我要一盒。”
不过心里想着加起来就五块,这个年真是过得不便宜啊。
虞万支爽快掏钱,把边上几个小朋友羡慕坏了,嘀嘀咕咕着说“我爸就没有这么大方。”
闻欣不知怎么笑出声,等走远后说“等咱们有孩子,你也要啥给啥吗”
那可不行,会被惯坏的。
虞万支想也不想摇头说“怎么可能。”
家里的钱是两个人一起挣,怎么花自然是由她,但孩子不是这么养的。
闻欣狐疑看他说“你以前对我也很无情。”
现在还不是要星星给摘月亮的。
无情,这两个字有点严重,虞万支琢磨着说“是抠门,该花我还是花的。”
就是掏钱的时候一张脸皱巴巴而已。
闻欣抿着嘴偷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两个人沿大马路继续走,消食得差不多才回家。
楼道里香味四溢,此起彼伏的油炸声,也就是过年大家才舍得下这个血本。
闻欣还闻见海鲜味,问道“虾你想怎么吃”
虞万支简单道“白灼就行。”
水里头搁两片姜,虾变红就能捞起来,这菜他就会做,说“要不我来”
闻欣双手叉腰道“不行,这是我的任务。”
就是因为平常也没什么机会做饭,所以她这厨艺才总是不进步。
虞万支心想也没人发派给她事情,把她从自己掌心挣脱的手拽回来道“行,那你慢慢做。”
就是要快,闻欣也做不到。
她想想还是决定做个东坡肉,对着书研究半天,居然把卖炒货的秤翻出来。
虞万支无法理解,停下剥瓜子的手过来道“秤有什么用”
闻欣莫名有些尴尬,推着他道“出去出去,我马上就好。”
虞万支把一碗瓜子仁给她,无奈摇摇头,听着楼下叮铃咣啷的敲打声说“有卖糖葫芦的,你吃吗”
闻欣巴不得他离开此地,甚至说“买完在楼下再兜一圈。”
她这菜做的阵仗真是大,还有左右避让,虞万支开始思考晚上究竟会吃到什么样的菜,老老实实点头说“行,我正好修一下自行车。”
破自行车,一天到晚的掉链子,他这几天都没顾得上弄,这会换件衣服说“我就在楼下,有事喊我。”
闻欣连连点头,等他出门才松口气,对着煤气灶又开始研究起来。
她家常菜做得还行,毕竟乡下姑娘哪有不下厨的,但从前穷得吃细粮都勉强,更别提吃肉,因此这上头就很稀疏。
像东坡肉,她压根是听过没吃过,只寻思着要大展身手,这会反而像是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