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貌美,性顺,这是秀秀最大的优势。
他极为残酷地点评道。
媒人口口声声说,律公子钟情于秀秀,先不论此事真假,即便是真的,他心知男子的爱意最经不得时间的消磨。
就像他自己,虽然他没有妻室,却有一妾,想当初他爱惨了她,只觉得此生有她足以。但近两年他与她相处时,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心情了,曾经为之着迷的容貌,喜爱万分的性情,现在再一品味,不过尔尔。
他们必须避免这个结局。
秀秀要保证林家能稳稳地拴在老伯这艘大船上,如此一来,他们林家才能在江湖上行得更远。
林中鹤凭借自己出色的耳力,听到阵阵行走间的衣物摩擦声。
他向着厅外望去,见当先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小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恭敬得宛如一个木偶。
林秀当然也看到了渐渐靠近的来人。
没人对她说那位到来的青年是谁,也没有人告诉她,与她定下婚约的那个人何等模样,但是她莫名知道了来人是谁。
林中鹤迎上去,朗声道“律公子近来身体如何”
老样子,从来没见它好过。乔衡冷峻地想。
然则乔衡口中说的是“按辈分我也该称您一声叔叔,多谢您挂怀,自从我醒过来,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这也算不得假话,随着余毒渐清身体日渐恢复,比他刚转醒时强了太多。他还不至于刚穿越过来,身体就开始急剧衰败,这是后话了。
林秀也从座位上起来,她文静地站着,听着二叔与刚刚到来的律公子攀谈。
可能是因为她的位置不太巧,哪怕是站起来,目光转向厅堂门口时,看到的也只有一团围困在光雾里的人影。
她上前迈了一小步,换了个角度,只见阳光与冷雾似流水一样从他周身流泻下来,显露出了他的相貌。
好一个翰苑清流般的年轻人。
注意到林秀的视线,乔衡也顺势看了她一眼。
虽然对方紧接着就又回过了视线,但林秀还是读懂了他眼神中透露的意味,因为她刚刚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如此的
原来他她生得这般模样。
没什么男女初见的羞怯欣喜,林秀明白了一件事,他之前果然不曾见过她。
既然如此,又谈何心生倾慕久矣
她觉得事情与二叔想得怕是不一样,她的心坠得更沉了。
林中鹤对乔衡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心,他留意到刚才对方看了一眼林秀,就立马介绍道“律公子,这就是我侄女秀秀。当初听闻公子出事,她真是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今日把她拉过来瞧瞧,好让她心中踏实下来。”
林秀“律公子,今日冒昧上门拜访,还望公子勿怪。”
随着她的说话声,她在乔衡脑海中的形象逐渐立体了起来,记忆里,那无数个朦胧无声的人形剪影中属于她的那个,逐渐变得充实生动起来。
很奇妙,犹如角色从书卷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种不管在哪一世,都只有乔衡才能体会到的虚幻离奇感。
他向林秀点了下头,走入厅堂,然后对林家叔侄二人说“大家都坐吧。”
论身体年龄,他算不上最年长的,而且还刚刚大病初愈,身上的药气也让人知道他现在仍还虚弱,但当他说出这话时,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做主之人。
即使林中鹤身为长辈,身材魁梧高大,却做不到喧宾夺主。
自从乔衡苏醒后,他还不曾踏出过这个用来疗伤的府邸。他很清楚老伯的仇家无数,目前他呆在此处才是最安全的。
他一直从原主身边人口中得知外界消息,可谨慎如他,还想从林中鹤嘴中听听如今杭州城内的情形。
他知道也许他该信任自己身边的下属,放松心神,加速身体恢复。
但是回顾前车之鉴,这不过是自取灭亡之道。
林秀坐在椅子上,只在二叔提到她时才应和几句,别看她也是话题主人公之一,却完全插不上话,而且也完全做不了主。
就如同她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想起自从家里债务还清后,父亲和二叔走起来路来都轻快了几分的步伐,她对自己说你一定要安安稳稳地坐下去。
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把目光投向乔衡身上。
也许是旁观者清,她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明明她才是被迫成为局外人的那个,可她仿佛从他身上同样看到几分不明所以的置身事外,很多次他在看向她与二叔时,她会觉得他在透过他们看向别的什么人。
这样说貌似还是不太准确,她分不清这种感觉。
在升起重重疑惑的同时,生了一副柔软温情心肠的林秀忽然间仿佛又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