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气候。”
江湖人行事全凭心中一股胆气。而官兵这边有完善的军需补给、人员调配制度,耗都能耗死他们。
“朕当然明白这些草莽,时间一长就会不攻自破。但是朕只想知道,在现在这段时间里,乔卿的安危怎么办”
兵部侍郎沉默。
皇帝双手紧握成拳“有派人过去吗”
兵部侍郎说“陛下放下,已经在增派人手了。”
但是,两人对实情都心知肚明,光是传递消息的时间,就足够耽误工夫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船上夜间甚寒,夜幕高悬,其上星子点点。
形单影只的船停靠在岸边。
乔衡坐于桌案前,他披着一件大氅,手执小狼毫,似是在不停的书写着什么。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火苗抖动间,那本就瘦削的暗影更显纤薄。
案上、地面上似乱雪般零落着宣纸,上面记满了堆满修改痕迹的武功心法。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的视力已经出问题了。
虽还没有失明,但他已经无法看到色彩。
一开始时,他失去的是红色。
他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他也忘了过了多久,有一天清晨醒来,入目一切除了黑白灰,再无其他色彩。
那烈焰、红日,不再灼灼与璀璨,天空不再是一片蔚蓝。
到处是一种压抑的黑与白构成的铅灰色。
自然,不单单是视觉,一具身体的溃败,绝不会仅表现于在双目上。
从很早之前,五感就已开始弱化。其实他已经有月余“食不知味”了字面意义上的。
不过乔衡掩盖得很好,暂时没人发现这一点。
乔衡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他随时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放弃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前往新的世界。
漫长无止境的生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你将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挥霍虽然乔衡觉得这种长生久视的方式,根本就是扭曲畸形的。但也有个坏处,在这不断的“明日复明日”中,它会不知不觉的消磨你的锐意进取心。
一旦拿捏不好二者的平衡,彻底沉沦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他无法预料到下一个世界的自己将会有怎样的际遇,现在的他只希望在他决定前往下一世之前,尽量能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掉。
他现在已经与水师分开了。
他的踪迹早已泄露,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然而这也带来了一定的麻烦。这一路北上的途中,不断被江湖人滋扰,平添了不少伤亡。
乔衡能感受到军中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顺水推舟的表示,自己可以与他们兵分两路北上。
那个愚蠢毫无政治素养的总兵,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然后乔衡傍观冷眼地看着,其余官兵露出了一副虽愧疚却默认了长官命令的姿态。
于是,他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又一张纸飘在了地上。
他不停地修改着武功心法,试图将易筋经连同以前那诸多功法结合在一起,使它们变得更适合自己。
渐渐地,他书写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笔尖停在纸上,却不知该到底如何落笔是好。纸上谈兵总归欠缺点火候。
他的手渐渐用力,咔的一声,纤细的笔身被他折断了,他恍然梦醒一样,捏了捏眉心,把断掉的狼毫放到了桌子上。
他十指交叉搁在桌上,视线聚在半空,思绪却不知落在何处。
船舱内外,万籁俱静。因此当舱外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脚步声时,那声音该是多么的明显。
一名江湖人提刀走进舱内,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珠帘后坐于案前的身影,紧跟着,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林平之果然是你”来者没有贸然上前,他全神戒备着这位疑似掌握着辟邪剑法的林家遗孤。
乔衡看向来人。
他一手撑上额头,交叠起双腿,他说“你喊错名字了。”
“少镖头,这话就不必说了吧。现今江湖上谁还不认得少镖头,何必继续这般藏头露尾。”来者嘴上这样说,实则背后渐渐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过是一个来探查情况顺带踩点的前哨,不曾想就这么直接与林平之打了个照面。
令他更加不安的是,他这一路走来,双层船舱上静悄悄的,尽管灯火通明,却一个人守夜的人都没有。要不是他在最后发现了林平之的身影,他都要以为这只是一艘空船了。
然而这还是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艘船上只有一个人
乔衡随手拿起一截刚才被他折断的笔杆,指尖微动。
来者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乔衡知道,这艘船上已经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为什么这艘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乔衡早就把人全部支开了。
他打算炸了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