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属于乔安年的东西太少了。
除了夏冬两季的校服,他的衣服不多,一次性就能拿得完。
书跟试卷最多,不过错题他都已经整理在错题集里。
那些错题集跟他的本子一样,好好地在抽屉里,不像试卷,被踩上了脚印,脏乱、褶皱不堪。
书太多,没有办法全部带走,乔安年就在贺南楼的提议下,打算分批搬走。
乔父在门外色内厉荏地叫嚷。
连拍门都不敢。
乔安年低着头,他听着外面父亲的那些辱骂,第一次,心底产生了“原来,他也只会叫”啊这样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反抗就会遭来挨打。
但其实,不过是他不够强大。
在他眼里看来根本不可能反抗的父亲,原来是这样地欺软怕硬。
门外的叫嚷声小了下去。
可能他爸也骂不动了吧。
乔安年没有出过远门,他的房间里不要说行李箱,就连稍微大一点的,像样的包都没有。
“用绳子捆一下吧。我去给你找。”
他爸不骂了,门外没了动静,乔安年不需要再挡着门。
他拿了椅子挡住门,以免他爸突然推门进来。
乔安年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卷用过的绑绳,是他以前买来用来捆书用的。
他升初中以后,小学的书都没有用了,放在房间里又实在太占地方,他就把书拿去卖了,换了点钱。书太多,也没办法一次性搬过去卖,他就买了卷绑绳,叫上嘉嘉一起。
那天,他很奢侈地用两块五,买了一瓶饮料,请嘉嘉喝。
嘉嘉没喝,他自己买了一根冰棍。
他们两个人,在榕树下,嘉嘉吃着冰棍,他喝着饮料,树上知了叫个不停。
那年的夏天是汽水味的。
乔安年熟练地用绳子把书本还有衣服都给绑好。
他东西用得仔细,想着等他考上高中,初中的书也要处理,因此到现在都还留着。
没想到会提前派上用场。
这里毕竟是他的房间,乔安年想走之前,把房间给收拾一下。
乔安年心里清楚,就算他收拾得好好的,下一次回来,这里恐怕又会乱成一团。
但是他还是想
好好地,跟他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告个别。
贺南楼没有阻止他。
这是他在这个渺小又广袤的世界里唯一占据的小小一隅。
他明白十六岁的乔安年心中的执念。
难怪这人前世会执着于买房
乔安年跟贺南楼一起抱着东西离开时,坐在门口抽烟的乔父手里夹着烟蒂,眼露错愕。
罗娟在骂两个闯祸的孩子,看见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从屋子里出来,也是一脸诧异,之后便化作了冷笑。
“老乔,你看看。我都说了,这孩子啊,根本就养不熟。今天找朋友动手打自己的亲爸,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嘿,还玩起了离家出走。你还想供他上高中,读大学,那他还不直接就扑棱着翅膀飞走呐。”
乔安年没有理会他后妈的这些冷言冷语。
这些话他早就听得麻木了。
邻居家的几个叔伯,婶婶看见他从家里出来前车之鉴,都走上前问他有没有地方住,打算住哪里,都对乖巧又懂事的乔安年很关心,也很不放心。
乔安年说了住贺南楼家里。
几个长辈也之前也没见过贺南楼,但是昨天晚上都是瞧见贺南楼替乔安年出头的,这才放了心。
乔安年跟着贺南楼一起回去。
东西太多,贺南楼叫了辆三轮车。
乔安年担心自己的书留在家里不安全。
把东西放在贺南楼家之后,他想再回去一趟。如果一次还是拿不完,那他就多跑几趟。
反正,他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贺南楼把乔安年的书包给放在玄关的地上,闻言,“我跟你一起回去。”
乔安年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这次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我一个人”
“不差这一次。”
乔安年“”
乔安年说不过他,加上让他单独面对他爸跟后妈,他确实会有点害怕。
是常年生活在家庭暴力下,身体肌肉记忆带来的恐惧。
能有个人陪着他,他的确更安心一些。
回来的时候贺南楼也是叫的三轮车,乔安年觉得已经让对方够破费的了,他不大好意思让对方又破费一次,但是也不好让人家陪着他这么来回地走。
只好在心底默默地记住三轮车的车费,打算等他奖学金发下来以后再还贺南楼。
两人从三轮车上下来,乔安年看见了自己全部被扔在大门口的书,衣服,脸盘甚至还有他养在窗台的一剑兰。
大门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