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区的灯亮起。
暖白色的灯光将餐厅的区域照亮。
贺南楼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喻美心餐厅的吊灯是一个音乐符号。
就连墙上那一幅看不出颜色,隐在阴影处,如幢幢鬼影般,令小时候的他做过无数次噩梦的装饰画,在灯光的照明下,显出它灿烂的、彩色的原貌是马蒂斯著名的点彩画奢华、宁静、与愉悦。
高级、艺术,不沾一点烟火。
很符合喻美心的一贯生活态度,极致的享乐,极致的精致,同样,也极致的自我。
“啪啦”
贺南楼收回视线,餐桌前,少年两只手熟练打开用来装羊肉砂锅的一次性餐盒的盖子,羊肉的香气瞬间飘了出来,热气袅袅。
“阿嚏”
乔安年随手拿过餐桌上的纸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还有脸上的雨水,把一次性筷子跟勺子从袋子里取出,招手让小孩儿过来。
“过来,赶紧先吃点,阿,阿嚏”
乔安年拿纸巾捂住鼻子,擤鼻涕,鼻子太痒,太想打喷嚏了,完全说不了话。
“你这,你这的垃圾桶在哪里啊”
手里攥着用过纸巾,乔安年低头在找垃圾桶。把餐桌一圈都给看了个遍,都没找着垃圾桶的身影。想也知道这用餐区平时很少用到,要不然也不会连个垃圾桶都没有。
贺南楼抬了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乔安年去了厨房,半天没瞧见垃圾桶,最后找着摆在角落里,长得有点像加湿器的垃圾桶。还不是他自己发现的,是因为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边上溜达了好几圈,人家垃圾桶可能感应到他了,自动打开的,他才发现那玩意儿是个垃圾桶。
“你妈家的垃圾桶未免也太高科技了,我刚刚进里头溜达了半圈”
乔安年扔了纸巾,往外走,一看,好么,餐桌前一个人也没有。
乔安年“”
复式的公寓,一楼跟二楼都没见着人。
这不是贺家,他要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人也不合适。
乔安年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了。
他这是为了谁,大晚上的淋着雨跑这儿来
就算是不高兴见到他,也用不着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人吧
好歹,好歹把叫的外卖给吃了啊饿着肚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乔安年站在客厅里,“贺南楼,你给我出来阿嚏阿嚏贺南楼你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啊”
乔安年没在客厅找着人,倒是不经意间瞥见沙发上一件非常省布料的玩意儿,还有一些用来hay的小东西。
乔安年皱眉。
成年人当然有追求快乐的权力,喻美心既然跟贺惟深离婚了,她想怎么hay都是她的自由。
只是在儿子在家里的情况下,这种东西乱放,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乔安年走过去,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坐垫,盖住了那些小玩意儿。
要离开时,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毛绒绒的。
乔安年低头,是一条狐狸尾巴,带金属的那一种。
乔安年“”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乔安年抬头,冷不伶仃地对上站在房间门口的小孩儿,迅速地将把脚边的这条狐狸尾巴给踢到沙发底下。
余光瞥见还有狐狸的毛露在外面,又赶紧往里头踢了踢,直到一点也看不出来为止。
乔安年不知道的是,贺南楼比谁都清楚,客厅里都有那些东西。
喻美心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遮掩什么,她从不认为他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就像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历任的男朋友里,有人当着他的面,跟朋友放肆地谈论他们两人床上的那点事,又或者故意拿那些东西,用下流的语气,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开一些下作的玩笑。
当然,以喻美心的性格,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根本不会在乎。
喻美心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其他人的感受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贺南楼走近,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乔安年的大脑刚刚才经受了喻美心豪放作风的冲击,因此,在看见小团子手里捧着的黄色浴巾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的嘴巴微张着嘴,表情有点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团子“你手里这浴巾,是是给我的”
所以,是他错怪小团子了
小团子不是不高兴见到他,所以才一言不合就玩消失,人是给他去拿浴巾去了
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浴巾抛给他,转身就走。
乔安年下意识地把半空中的浴巾给接住,追上去,“哎,哎,别,别走啊刚刚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还不成么”
贺南楼走到餐椅上坐下,从一次性包装里取出汤勺跟筷子。
乔安年“”
早说啊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