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起了另外的话题,“你明天没课”
然而下一秒,陆西陵便偏过了目光,平静地说“这边的工厂原本是另一位长辈在负责,我把他逼退了,开始收拾这一笔烂账。我过来考察,他们怕被彻查,所以狗急跳墙。”
他好似仍有几分恍惚,片刻后,才沙哑出声“你知道巨人观吗”
“你来之前,怎么不先问问我嫌不嫌烦”
夏郁青神情坚决地看着他。
夏郁青呼吸一轻。
夏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小孩儿真好。”陆西陵再度开口,“没心没肺,也没有秘密。”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手指只要再偏寸许,就能摸到她的脉搏了,他就一定知道,此刻她心跳得有多快。
“别搜”陆西陵飞快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制止,“千万别搜。”
他凝眸端详。
片刻,陆西陵睁开了双眼,视线缓慢聚焦,落在她脸上。
可玩火似乎是人孩提时就有的一种恶劣本性不就是有男朋友吗那又怎样,好像他这人有多讲道德一样。
“那是对你不是”陆西陵戛然住声。
夏郁青不敢呼吸。
一时寂静。
“本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明天下午回去如果你不嫌我烦的话。”
“你好像做噩梦了。”她说。
许久,他忽然低声问“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嗯”
夏郁青一脸忧虑地看着他,生怕他崩裂了伤口。
她立即起身打开了阅读灯,却见他眉头紧锁,额头上一层冷汗,像是在无声挣扎,但手脚被束缚,无法动弹。
至此,他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是吗你的秘密是什么”
“学会说谎了。”
她从臂间抬起眼睛,朝陆西陵看过去。
直至此刻,陆西陵终于意识到了,为何今日见面起,他就觉得有些异样。
“英语课。我说家里有亲戚结婚,提前请过假了。明天下午是近代史,全院一起上的,偶尔翘课一下也没关系。”
每回他重复她的话,她便情不自禁地觉得忐忑。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极为幽深。
“你看见了”
“不知道。我搜一下”
此前,陆西陵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形象,虽面冷却心热,好像世间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陆西陵撑了一下,坐起身来。
灯光幽暗昏黄,有种老电影一样的失真感。
她想到苏怀渠说,你觉得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他没什么表情,靠住床头,扬手指了指茶几那儿,示意她帮将烟和打火机拿过来。
一、二、三
可是她不敢问你的意思是,我是特别的吗
她觉察到他伸手过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的意味。
夏日皂香的清新气息,在她凑近的这一霎,拂面而来。
“虽然让我不要来,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好像没想太多。”
“你受伤了,不可以抽烟。”
陆西陵没甚所谓地笑了一声。
夏郁青从劫后余生般的心悸中,夺回一口呼吸。
陆西陵没有出声。
然而单单从她的神情,分析不出缘由。
那微凉的手指缓缓往上寸许,箍住了她的手腕。
她头一回见他这样夜色一样靡邃的目光,以往他的眼里总有几分厌世冷淡的底色。
陆西陵也正在看她。
“利益攸关,总有人铤而走险。我行事狠绝,得罪了不少人。”
他仍旧看着她,以视线相逼。
陆西陵没出声。
不管她的秘密是什么,总归跟他没多大的关系。横亘了八岁的年龄差,她的少女心事,终究也不适合他这惯于尔虞我诈的人去妄自分析。
直到一小时过去,陆西陵手指忽动。
“你不是”
陆西陵移开了视线,没答她的话,只问“为什么一定要过来”
但此时此刻,他像从湖底溺水的境况中逃出,被一种黑色的绝望的气息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