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衣服架子,很能撑得起来。这大衣近看质感一般,但穿在她身上倒不显得廉价。
虽无确切的对比验证,但她皮肤应该是没夏天那会儿那么黑了,同样还是扎着马尾,已然褪去了五分的“土气”,只有种沉静的学生气。
环境能最大程度地塑造一个人的气质。
他不免又想拿陆笙做对比。
陆笙高中的时候像初中生,大学的时候像高中生,现在大学毕业,混了两年,还像个不懂事的高中生。
可这才半年不到,夏郁青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溺爱长大的孩子就是不容易成器。那时候不该心软,还是应该送陆笙去国外历练历练。
去餐厅的那条沥青路上,落满了比巴掌还大的黄色梧桐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条路安静又干净,夏郁青张望着去看路边路牌,记住了名字。
陆西陵脚步放缓,转弯迈上路肩。
夏郁青抬头看去,落地窗透出澄净的浅黄色灯光,门前挂着一张不仔细看,便会漏过的低调招牌,上书“江南小馆”四个字。
推门时,有铃铛一响,带着食物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前台的领座员跟陆西陵打了声招呼。
陆西陵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领着夏郁青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一段木楼梯,最后一阶上方天花板低矮,不小心极有可能撞上,陆西陵伸手挡了一下,提醒夏郁青小心。
走廊两侧以深檀色的木板装饰,墙壁上挂着灯笼,包间名都是三个字,“宴山亭”、“夜游宫”、“一萼春”、“半霁秋”、“黄雀雨”、“鲤鱼风”
陆西陵在“黄雀雨”停下,推开包间门。
那里头面积不大,放了一张只够四人坐的方桌,靠墙立着一个胡桃木的柜子,柜子上摆着黑色陶瓶,里面插的是芦苇。
夏郁青第一次来这么雅致的地方,左右张望之后,问陆西陵“我可以拍照吗”
“嗯。”
她后悔没将相机带上,自己的手机拍不出来效果,很是遗憾。
她站在柜子前,拍下了那芦苇草,就回到位上坐下。
老家的河滩边遍地都是芦苇,野蛮生长,哪里知道换个地方,就比普通的花还显得名贵。
服务员送来菜单,陆西陵随意翻了翻,按照惯常的口味点了两个菜,忽意识到,今天不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他将菜单往对面一推,“点你喜欢吃的。”
夏郁青翻开菜单,眼花缭乱,好多菜她完全没听过,便问身旁的服务员,“这个高山豌豆尖配鸡头米,鸡头米是什么鸡头和大米吗”
服务员笑说“鸡头米就是新鲜芡实您不是江南人吧外地人是不常吃这道菜。”
“这个莼菜银鱼羹”
“莼菜和银鱼也都是江南的特产。”
“那我就点这两道。”夏郁青看向陆西陵,“可以吗”
陆西陵点头。
服务员接过菜单,“二位稍等,二十分钟内开始上菜。”转身走出包间,带上门。
夏郁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叶,清苦又清香。
老家常喝的茶叶几块钱就能称好几斤,茶叶像树叶那么大片,几片泡一大缸,放凉了之后有股香味,解渴效果很好。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夏郁青拿起来一看,是那个服设系的学姐发来了微信消息,感谢她的帮忙,并附上了一段20秒的视频。
夏郁青随手点开了。
一段鼓点激烈的音乐声传出来。
她没想到声音这么大,心脏都吓出来,手忙脚乱地一手按死了音量减号键,一手按锁屏键。
对面的陆西陵挑了挑眉,“什么视频”
“我走秀的”
“我看看。”陆西陵伸手。
夏郁青脸通红。
“不能看”陆西陵问。
夏郁青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将手机解锁,递过去。
她没办法拒绝陆西陵的任何要求。
陆西陵先看了看躺在掌心的手机。
套了个浅紫色的手机壳,背面是平铺的白色小雏菊。
他点开视频,按了按音量加号键,一段纯电音的旋律,鼓点恰好与台步同步。
是夏郁青的单人剪辑,从后方走到前方,定点,再转身回去。
连身的上衣和长裤,裤脚宽松,更似裙摆。全身黑色,垂坠的料子,半吊子台步,却走出了十步杀一人的凛冽气势。
定点时镜头推近特写,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
瞳色很浅,因此更显得生人勿近,像是淬霜的刀刃。
如果不是认识夏郁青,陆西陵会信这服装和化妆营造出的“人设”。
他抬手撑住额角,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夏郁青脑袋低垂,额头几乎磕在桌面上,似乎想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