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城墙要防备石弹攻击,一般都要深挖地基,且用实心砖与糯米黏土等糊得厚厚的。这样,不管是用攻城车撞击还是用巨石砸,城墙都只会表面开裂,一般很难损失根本。
可无论如何,城墙是绝对不会歪斜的
除非地基不够深,或者里面用的砖有问题。
地基是当年统一挖的,不至于单独一段深度不一样,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砖。
叫人拿来工具,将城墙凿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一开始,最外头的两层砖都是实心的,可到了第三层,被工具凿开的砖哗啦啦便碎了好几块。
“大人这些砖都是空心的”
容兆的脸色更加难看,赶紧严令几人保密,将这凿开的城墙糊起来,第二天一早,便进宫求见了嘉佑帝。
“陛下,城墙上出了些状况,还请您屏退左右”
见他神色凝重,嘉佑帝立刻照做,只留下了陈旺。
听完容兆所说的话,嘉佑帝几乎眼前一黑。
他清楚地记得,重建和加固京城的城墙,是他登基后才开始的。
因为他父皇在位时各种割地赔款,是缓了好几年,国库才有了余钱修城墙。
当时整个京城的城墙修筑是承包给了京城三个家族进行修建的,若其中一段有问题,那影响范围很有可能就是十几里。
如此长的一段城墙,如今根本没有时间补救
这一瞬间,他真是恨不得把那承包这段城墙的家族都千刀万剐。
可即使现在千刀万剐了他们,也对如今的战局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有可能走漏风声,让戎族联军知晓。
好一会儿,嘉佑帝才努力平心静气缓过神来,问容兆
“以你之见,那段城墙还能坚持多久就会出现明显倾斜”
听容兆的意思,是因为他天生对角度比较敏感,这才看出来了端倪,如今一般人凭肉眼,还不太能分辨出来。
容兆道
“最多不超过七日。”
嘉佑帝只觉得一瞬间像被抽去了手脚的所有力气。
那城墙的倾斜一旦能被肉眼看出,就必然会被外围攻城的戎族大军所察觉。
到时候,就算再蠢的将领,也绝不会放过这明显的破绽。
只要用那威力惊人的投石机与攻城车不断往这段城墙上攻击,他们甚至不需要拿下重兵把守的城门,便能直接破城而入。
如此算来,距离京城被攻破,最多只得十余日了。
想到这样的结果,嘉佑帝顿时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京城绝不能破”
他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
就连他父皇那样软弱无能,堪称大启之耻的皇帝,当年都没有被攻破京城,绝不能在他在位时,发生比这更耻辱的事情。
而且,这不仅事关颜面与身后名,还关系到他在百姓与达官贵族心中的威信。
更何况,哪怕他可以抛弃这些虚名不管,也不能不管实际利益。
若京城失守,整个醴河平原都再无屏障,几乎等于将醴河平原也拱手让给戎族联军。
到时候,难道他要舍弃北边的半壁江山,跨越醴河定都江南
思来想去,唯一能减少损失的办法,竟然只有在戎族联军发现城墙的端倪之前停战和谈
和谈
想到这两个字,嘉佑帝的脸色便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耻辱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心乱如麻,他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召集陈太师与魏平光两位心腹前来秘密商议此事。
听说了这个消息,两人也是面色惨白,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
“两位爱卿,如今可有良策解眼下之危”
魏平光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为今之计,只能立刻停战。”
陈太师却道
“若要戎族联军停战,只能表露和谈之意。可当下我方并未走入山穷水尽之地却突然停战,该如何叫万民信服,又如何不让戎族联军心生疑窦”
嘉佑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先前只想着和谈多么耻辱,却忘记了一件事,就算是想和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下无法交代,对外,戎族联军必然以为大启遭遇了什么致命危机趁机狮子大开口。
谈不拢便会抓紧时机继续攻打,城墙的问题迟早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就算他们想和谈,戎族也未必同意。
除非他们能给到与攻破京城不相上下的好处
可这样的好处,无疑是丧权辱国,他们又如何给得起。
所以如今的问题不是和谈如何耻辱,而是以目前的处境,连和谈都很难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