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之下,一般有五至七座城镇,大者为城,小者为镇,城有高墙围制,镇则通常以青山绿水为障,席欢颜一行人沿官道向南,大约三十多里后从右侧辅道下。
这条路一侧是山壁,一侧是密林,蜿蜒曲折,而天也已入夜,风打树叶的声音,荒凉诡谲。
堂虎几人被一根绳子串成一串,跟着马,跑了一路,等席欢颜他们停下来查看路线,俱都支撑不住赖在了地上。
“晚上镇子里进不去的,我们本地人都进不去,否则我们就不会要在外住宿了”堂虎哑着嗓子大喊,“求求你们,就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可惜没人理睬他。
“这附近被施了迷惑性幻术,应当是镇子的常规夜间防御,没必要强闯。”席欢颜道,“老规矩,上下夜轮值。”
堂虎仗着这帮人的注意力没在自己几人身上,肆无忌惮地跟身边人贬低书院学生的行为,显示自己的睿智,嘲笑他们驿站不住,非得傍晚赶路,这下天黑了吧。
一人努了努干燥的嘴,“老大,我觉得,他们真的有点不正常。”
堂虎转头看过去,就见他们一部分人进入林中,合着衣,或者往地上一躺,或者往树干上一靠,直接睡了,另一部分人在路旁升了火堆,有烤肉的,有盘坐静思的,有两两对战,有低声谈天的,简直没拿这黑天当回事儿
堂虎一伙人盯着看了小半夜,熬不住睡了过去了,等到下半夜,被一阵呼喝叫好惊醒,挂着乌青的眼袋望过去,换了批人值守,“”
换就换了,你们大半夜干什么不好,非要比武吗
好不容易等到天微微亮,这些人终于消停下来了,他眼皮一耷,没睡半刻,又被朗朗读书声惊醒,勉强睁开眼,只见二十四人手里捧着书,或站或坐,围成半圆,那什么东君立在前面,似乎是边领读边讲解。
别说,朗朗之声怪好听的,堂虎睡意涌上头,打起了瞌睡,打到一半,那边又开始争执了,时不时咆哮灌耳,叫人脑袋突突。
堂虎几欲掉下泪,如果是为了折磨他,大可不必。
今日文化课程结束,太阳正好完全跃出朝云,又是全新的一天。
书院学生们简单洗漱了一下,精神奕奕地上马准备进镇。
曲傅骄摇着团扇,“昨天感应到的迷幻术痕迹已经消失了,看来确实是一个只在夜间自行开启的迷幻阵。”
“设得太浅显了,意志强些的人能直接通过它,也只能迷惑一下野兽。”席欢颜对这个镇子里有强劲的星级源师表示疑惑,招手让寄书把堂虎几人带上前来。
“渭雨镇,最高星级是多少,有几个”
堂虎脑袋沉沉,话也不过脑,脱口道,“三星,四个,本来有一个四星的,也不知道是死在战场上了,还是被抓了。”
席欢颜心下有了决断,“去镇司一趟,见见邑长,能尽快搞定最好。”
土路尘飞扬,不消三刻,视野开阔,前面出现一座石牌楼,两侧设有箭塔,总有近三十人在地面和箭塔上站哨巡视,不过只有一人带着二星星徽,其他都是普通武者。
那二星武师远远见一群人纵马而来,胸前似乎还都有星徽,吓得让人拉出拒马桩子,摆出箭阵,高声呼喝,“你们打哪儿来的,到此地有何贵干”
一行人停下了马,寄书驱马上前一步,“同州最高书院,同图学子游学至此,欲与德高望重者求问世间道理,欲与能人强手切磋源术武技,望开方便之门。”
二星武师看到了堂虎求救的眼神,也看到了席欢颜展出的通关牒和她腰间的令牌,一时头皮发麻,摆手撤去应敌阵仗,退到一边,甚至不敢开口求证她的身份。
星烬与同州军的战后余威尚在,叫他不敢质疑东君令牌的真假,待目送他们入镇,他忙抄近道去镇司,面呈此事。
于是席欢颜至镇司时,邑长正好率众出迎。
邑长头上已生银丝白发,身姿挺拔,依旧硬朗如出鞘利剑,她似乎认识席欢颜,见面就拜,“参见东君”
“邑长免礼。”席欢颜下马与她一同进府,“我与邑长见过如何称呼”
“艾凌,我本属公爵麾下退役士兵,军衔庶长。”
进了大堂后,席欢颜有意私聊,艾凌邑长极有眼色地邀请她去书房,留下佐官陪同其他人。
镇司外表高门大院,前边的大堂里也是处处精致,摆设着东域西域风格融合产生的被称为木制沙发的软垫长椅和独座,窗户装的是不符合东域内敛特性的彩玻璃。
但离开大堂,进入宽阔的后院,入眼一片光秃秃,转过回廊走入书房重地,摆的竟是长板凳,支棱着四根圆柱的简易方桌,以及原色轻巧的简陋书架,除此之外,没有多余装饰。
“里外差别挺大的啊。”
“东君见笑。”艾凌解释道,“这处宅子,有点来头,二十多年前,暮州未沦陷前,它就是镇司府,暮州沦陷后,各级官制和书院体系被拔除,它几近易手,落到了照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