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颜哪管身后热闹,晃晃悠悠地穿过人群,临到食楼前,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东君”寄书咬着牙,抹了把急出来的汗,“您哪儿去了,知道我找了您多久吗”
“我不是在柜台留了话嘛。”席某人理直气壮,丝毫不心虚,直教寄书以为是自己错了,惹得他一脸不可思议,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渣渣,好歹安抚他几声啊
不过,席欢颜顺手将布兜塞他手里了,“送你,看着不错,特地给你买的,对了,还有本饲养手册。”
寄书是已经学过源力运用的灵觉者,自然能感觉到里面这颗是源兽蛋,目光再顺着她手里的绳链一看,蓦地吸了口冷气,执戈白鹅
她哪里搞来的那么乖巧的白鹅
“不不。”寄书从执戈白鹅上抽回神,将布兜往外递,“太贵重了,东君您自己收着吧。”
席欢颜也不坚持,伸手就接,“那行,回去让金汤做个羹。”
“”
寄书赶紧抱住布兜,开玩笑
源兽本就少,你还要吃它的蛋,公爵都不舍得那么浪费
“我收下了。”寄书话语郑重,心中发誓一定要把它孵化出来,让年轻的东君看着可可爱爱的新生命,为她曾经丧尽天良的念头忏悔
席欢颜无所谓,摆了摆手往食楼走。
却不知她的话被恰好在门边一桌用餐的四人听见了,圆脸男孩吃鹅的执念死灰复燃,兀地蹿了起来,快到朝霖和英气女孩没来得及摁住。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圆脸男孩眼神发光,脑子浑浑,早忘了自己跟同伴间接找过面前人的茬了,恨不得上去握住她的双手晃两下,“你是打算让食楼厨房做了白鹅吧,我出三万,让小半只给我,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保你书院横着走”
寄书肃容,刚欲开口,席欢颜突然白着脸抓住他的手臂,艰难地支撑住身体,“好难受,快把我的轮椅拿过来。”
这一瘫吓了寄书一跳,大喊,“伙计伙计,快把迟水雅间的轮椅推来”
“您稍等,您稍等”大堂里的伙计连忙放下托盘蹬蹬跑上楼。
食楼掌柜也赶紧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先扶到里面来,我去找医师”
“劳烦了。”寄书额头上又爆出了汗珠,“让您在食楼等我,您偏不听,出去瞎跑,这回遭罪了吧,让让让,别围过来,空气都搅浑了”
这片变故中,那攥在席欢颜手里的绳链也不知不觉松开了
听到吃字,怒目瞪着圆脸男孩的执戈白鹅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拖出来的绳链
“嘎嘎嘎”钢羽再现,战士已亮出武器
被席欢颜发病一事惊住的圆脸男孩莫名一抖,低头看向朝自己猛冲过来的白鹅,一句“我去”堵在喉咙,怪叫着就跑。
“朝霖、谢离,你们死了吗”
“王钟你还吃什么酒,麻溜地来帮我啊”
“嗷”圆脸男孩捂着屁股蹦起三丈高,撞了天花板掉下来。
唤作王钟的刺头一步冲出接住圆脸男孩,右手抽出背在身后的剑,满目战意,“让你见识见识我新买来的剑有多厉害”
一个是会点源力调用之法的初学者,拿着一口黑铁级银剑。
一头是幼生期源兽,浑身是刃,挂满了胆,他们在嗷嗷嘎嘎里碰到一起,期间杂夹着杯盘落地声、桌椅碰撞声、看热闹声,斗得那叫人仰马翻。
执戈白鹅扑腾着翅膀,上飞下蹿,即使是那剑砍过来,它也敢上嘴啄一下,偏偏它这堪比青铜级别的扁平嘴真就挡住了他的剑
鹅也一点不讲人族的招法,飞着啄你,追着啄你,跳着啄你,再不行,两大钢板翅膀还能扇你。
王钟被整得怀疑人生,一不小心,步了圆脸男孩后尘,屁股开了花,嗷一声喊了出来,那该死的大鹅扑腾着翅膀飞到他头上,耀武扬威,临了还要踩几脚。
朝霖和英气女孩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上前助力。
伙计心惊胆战地扛着轮椅穿过战场,在嘈杂的声响中大声道,“给,扶上去,医师呢,医师来了吗”
席欢颜攥着心口的衣服,被寄书扶上轮椅,急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脸色缓了缓,厉声高喝,“回来”
“您别动气,安稳歇着,伙计,麻烦通知院卫过来处理一下。”
寄书不拿她这声儿当回事,周遭客人更是没放在心上,那脾气暴躁的扁毛畜生要是能听人话,他们就把一地残羹剩饭吃下去。
却说执戈白鹅扑着翅膀看向她,“嘎”
“回来。”席欢颜盯着它,喘着粗气道。
“嘎嘎。”白鹅飞到地上,叼起绳链,一摆一摆地走到轮椅边,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人,转正身子,面朝大堂,站得如同侍卫一样。
席欢颜拳抵在唇上,压着痛楚,咳嗽了几声,再抬眸,眼含歉意,“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食楼与食客的损失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