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这本书,席欢颜有种得偿所愿的释然,翻开细读,见它分风水论、住法、葬法、木工法、建筑法、机关法六大篇章。
她眼前充其量触及了木工法的皮毛。
誓妍老太难得没有转身就走,拿着小棍指了指木工法那篇,又丢下一本书,这次是一本图册,里面全都是各种图案和物具。
她依次点了杯、盆、博古架、美人榻、船只、九层塔,所要求的的工序和技巧一样比一样复杂。
席欢颜觉得老太是要她将这些东西制作出来,不敢推辞,郑重应下。
木工法篇上详述了制作木制器物过程中要用到的工序技艺,她慢慢琢磨,慢慢上手练习,昼夜不倦。
后来的一日,席穹东回到了村子里,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他悻悻跟席告水道,“灼日府那些家伙,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中,还说想请三星以上的源师出马,得出大价钱。”
“什么”席告水难掩惊讶,“灼日府怎还要起钱来了,他们不是拿着帝国的俸禄专门处理这种事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感觉帝国迟早要完,听人说西域的什么国什么联合军势头很猛,整个天火道都沦陷了。”
荣华帝国行政区从高到底分别为道、州、县,总共有天地十道、七十二州、一千零八县,其中五大天字开头的道是要塞地区,尤其天火道是整个东域面向西域的大门,它一破,荣华危在旦夕。
听到这个消息,席告水那点迁移出终期山脉避祸的心思熄了下去,里外环境都不安全,还不如窝在这里呢,再说了,异魔有好些日子没出来了,说不定已经跑其他地方去了。
如此想着,他嘴上仍问道,“灼日府想要多少钱”
“这个他们没有明说,但我打听了打听,须私下给灼日府的源师递帖子求见,再拿出这人满意的报酬,市井里有传,现在想请一位三星源师出手,至少得一万金币,四星源师怎么也要三万起步。”
席告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请不起请不起,全村人都凑不出百个金币。”
席穹东脱口而出,“师娘也许有呢。”
说罢,他又找补似地道,“如果如果为了铲除异魔,师娘定然不会吝啬的。”
席告水看出他的小心思,严肃问,“你实话告诉我,苍古到底有多少家底。”
“师父花销是大,给村里贴补的也多,照他做工匠活儿的报价,那么多年下来,应当没剩什么积蓄,但他有时也接除魔的单子,我不清楚他一次收多少钱,若照外面的行情,肯定少不了,绝不会是师娘说的所剩无几。”
席告水瞥着这个孙子,心头莫名一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知晓自己养了头披着羊皮的狼,有点自豪,有点可悲。
“穹东啊,你是我的亲孙子,你告诉我,你愿意一直留在村中庇护大家吗”
老爷子提那么刁钻的问题作甚。
席穹东嗫喏着,快速朝他滑了眼,“我自是愿意的,不过我现在连一星源师的边也没摸到,总是需要跟从强大者学习的,而且村子就那么点大,暂时有您和村中几个武师够了吧。”
“还有”他斟酌道,“我见外头军阀割据,投军就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成为坐拥一方土地的豪强。”
席穹东赌上了席告水对自己的感情,半是恳求半是诱惑,“爷爷您看,我要是在外杀出一条血路,不也能完完全全将席家村庇护在羽翼下来,总归是对村子有益的。”
“年纪轻轻,野心倒是不小,你没权没人没财,还想学人争天下”
“不是啊爷爷,乱世是我等源师崛起的契机,哪个上位者不是从微末做起的,像咱天水道的李门军阀十五年前就是一个街头混混,您知道什么是军阀吗,那可都是不听帝国命令的私人武装军队,现在军阀群起,正是帝国分裂的征兆,我们要是能把握这个机会,成不了人上人,也有机会挣个名利”
“我看你是跟着席苍古在外面跑野了”席告水气哼哼地甩了手臂,脸上却没有多少愤怒。
眼看有戏,席穹东大着胆子劝了又劝,直到席告水对他道,“你有这功夫,先回巡守队,保护村子去,连村子都保护不了,其余都是多想。”
目送着孙子焉耷耷走出大门,席告水身中仿佛被抽走了一股气,瘫在躺椅上,从长袍内兜摸出一块怀表,仔细擦着。
他老伴从里屋出来,丢下抹布,笑道,“你们祖孙倒是一样的人。”
席告水不怎么矜持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最不甘的事情,莫过于留在了村里。”
席家村对源师的执着,刻在骨子里,也刻在规矩里。
他刚觉醒灵魂本源那会儿,恰与族人在外采办生活物资,街上布告栏里贴着灼日府的特招公告。
只要多就几步路,他就能踏进灼日府的大门了。
但他被族人哄回了家,又被父母亲连哭带吼留了下来,族里也将利益诱惑用到了极致,拿着一堆好处将他砸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