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自己认的姐妹,公主们身份特殊,只论姐妹关系不牵涉其他已是不成文的规定,康熙也不必担心自己忽然多出多少女儿。
公主们干姐妹认得是各有目的,多半是在地方为了方便行事,也算是为公舍身,康熙更不可能在意。
此番不论公事,但因牵扯到法喀家,在康熙看来,无非是瑞初为了方便法喀家,让这门婚事说出去好听些罢了,不算什么紧要事。
法喀的脸面在那放着,舒钰这两年在江南也算做得不错,康熙大方地在两边过定礼时赐了一对如意下去,二人成婚时又赐下一对同心佩。
有康熙在前面,敏若赐下的如意与给苏行舟的添妆便都只称得上锦上添花,算是表明了钮祜禄家的立场和果毅公府对这位二奶奶的看重。
海藿娜与法喀做什么,都会被外人认为是给儿子脸面,敏若则不同,她的性子京中贵眷心里都清楚,让她配合做戏是断然不可能的,做到如此地步,只能说明钮祜禄家是真中意这门亲。
如此,外间的闲言碎语便都烟消云散了。
二人成婚后,还是在江南行走,海藿娜回了京城,安心照顾小孙女。
有她照看知远,舒窈则可更无后顾之忧地一心扑在火器工坊中。
在一片平稳顺遂里,康熙五十八年、五十九年、六十年都悄然过去。
康熙六十一年,注定是个重要年头。
康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开始常年留驻畅春园休养,敏若免不得也留在这边。
为了减少麻烦,她已经数年未曾到庄子上去,索性养乐斋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悉心布置出来的,住着也算舒心。
前年又在小跨院里挖了个水池出来养鱼,并种下了一小片荷花,坐在延英楼二楼向下看,小院里的小池塘生机勃勃,园子里的湖泊水景更胜,两边一同收入眼中,美不胜收。
虽然在这边也住不了几年了,但敏若既有兴致,便不怕麻烦,还是乐意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布置,让自己更舒心、舒适一些。
在深宫里生活,首先要学会的便是让自己欢喜,不然人总有被自己的郁闷、孤独逼死的一天。
今年入冬后,康熙身子愈见不好,发了一场病,嫔妃轮流侍了几日疾,康熙许是不愿见御前人多,稍微好转些后便免去了嫔妃侍疾。
哪怕敏若不精清史,也知道康熙走不过今年的冬天了。畅春园不是铜墙铁壁,外面的人只要有心,总能想办法打探到里头的消息,康熙的身体情况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一时朝野内外人心浮动,康熙将此看在眼中,却未曾再次插手处理。
月初,他曾命皇四子恭代祭天,祭天之事何等重要,早年有重臣代为祭天,皇子代祭天之事却并不常见,何况又是如今这时候意义更为不同了。
这几乎就是往前朝的一锅沸水里扔了一颗炸弹,康熙恍若不知,对诸皇子的态度都一如从前。
康熙病重,敏若免不得要表表态度,他说想喝敏若的小厨房做的汤,敏若便得不时叫乌希哈做了然后亲自送去。
这日过去时难得康熙精神头尚好,倚在炕前架着西洋眼镜翻书,见她来了,轻笑道“日日叫你这样折腾,朕心不安啊。”
“您早些好起来,我们的心便都安了。送几日汤,妾也心甘情愿的。”敏若将食盒打开,将汤盅、小菜与点心一样样端出来。
康熙道“此处既无外人,你又何必称妾”他似乎只是随口一眼,将书合起放下,梁九功忙过来接过书籍与眼镜。
康熙一面起身,一面道“坐下吧。外头雪下得大吗”
“我穿三寸高的花盆底来的,积雪已快到脚面了。不过那雪景在日头底下倒煞是好看,等会您用完点心,咱们到玻璃窗前看看”敏若笑着道。
康熙没言语,敏若便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待他进完膳,然后带着食盒走,她今天的打卡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想想回去吃什么好这大冬天的不吃火锅,都对不起兰齐送来的鲜羊肉。
康熙自然不知敏若在他旁边坐着时,心里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他用完汤羹,在敏若神游天外时,忽然来了一句,“朕这几日想,这么多年,后宫中嫔妃来来往往,你大概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朕的。”
说实话,“爱”这个字从康熙口中说出来便很有违和感,敏若看起来很是愣了一下,然后茫然道“此话怎解”
康熙看了她一眼,笑了,竟是颇为轻松的样子,“你觉得什么算是爱呢”
“倾慕,崇敬想要相伴一生,总不能不是吧。”敏若脑子转得飞快,迅速给自己铺好路,面上仍水一副茫然的模样,试探着给出答案。
康熙便笑,摇头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以为,那世人花心的可太多了。爱慕之前,先是要在意的。你在意朕吗”
敏若似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要张口,康熙先止住了她,“你若说你醋过,朕是万万不信的。你自己过得稀里糊涂,崇敬与爱慕都分不清,怕也分不清习惯与醋意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