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就是这话,他们一个个仗着年轻,岂不知都有老的那一日,惜福养身才是正经”
阿娜日在旁幽幽道“您劝人的道理说得这样明白,不如也听听太医的话,在饮食上留留心”
太后笑意一僵,抬起下巴道“我都六七十的人了,不讲究那个了”
她说这话时因自知不占理,中气不足,阿娜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叹道“瞧瞧,这又说不讲究了。”
说笑间门,太后也感到疲惫了。
她的身子近年来衰弱得厉害,头发早已花白,面色也不复早年红润了。
今日是难得精神头好,这会疲倦涌上,瞧着衰老得吓人。
阿娜日扶着太后先走,而后殿里的人也就没什么听戏的心思了。
敏若对应婉道“你走不走”
应婉起身,道“我便同您去吧,正好今儿想接芽芽过我们府去住一日。”
敏若点点头,芽芽过来扶她起身,敏若在她们一左一右的拥簇下往出走殿内的嫔妃又行礼恭送。
走到那几个年轻的小嫔妃跟前,敏若脚步微顿。
她虽然近年深居简出,但不得不说威名犹在,那几个小年轻不由有些慌,战战兢兢地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然而敏若也只是看了她们几眼而已。
养乐斋里焚着香,淡淡的草木柑橘香萦绕在众人的鼻端,应婉轻声问“可是那几人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想起,上回蓁蓁与我说的一个微光的学生在其中,想要看看罢了。”
无论华丽的宫城,还是景致优美的畅春园,都远不如看上去那般美好。
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被家族、权势裹挟着走进来,不得不服侍年岁堪做她们祖父、曾祖父的男人。
她们或许也曾簪花打马比拼射艺,或许也曾联诗作词风雅无双,四书五经种种韬晦也曾学入腹中。
而一场选秀,一道旨意,她们便只是紫禁城中的一朵花罢了。
一朵,不知何时便会悄无声息枯萎的花。
听敏若此言,应婉一时沉默,半晌道“我认得她,写得一手好飞白,从前性情颇洒脱。”
“洒脱好啊。”敏若低喃道,洒脱,才不会觉着宫里的日子苦。
这样的花,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绽放在天地间门,那便只求她们能平安、再平安吧。
廿六日,珍钰正式嫁与了弘晖,婚后过一日,应婉带着珍钰入宫来向太后请安,敏若才见到她。
小姑娘已盘起了妇人发,盘辫上妆点着一支赤金嵌红宝石五凤钿,耳边是明珠耳铛,璀璨生辉,垂眸浅笑间门温静端娴,其实在京中生活几年,附微光读书,蓁蓁常把她带在身边,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历练。
至少如今她举手投足间门已添了几分从容不迫的镇定,更有些如松如竹的挺拔。
敏若方轻轻一笑。
秋日,瑞初回京。
彼时舒窈已经做出了成果,康熙大喜过望,晋封她为固伦公主,又赐芽芽一对玉璧作为嘉奖,安儿这会不“发疯”了,每天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恨不得把我闺女立功了写成牌子悬在脸上。
在连续被碎碎念炫耀了六日之后,一贯最纵容他的四阿哥也忍不了了,在瑞初回京之后,迅速祸水东引。
于是瑞初一回京就听了满耳朵侄女的成果,一开始还为芽芽高兴,但在连续听了四日之后,她望着安儿,终于忍不住陷入了怀疑她哥不会受什么磁刺激了吧
不是没有兄妹情,就是真没见过这种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