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康熙开口之前,哪怕是这些年将研究分析康熙心理当做一门必修课,兢兢业业学习从不懈怠的敏若,也没想到康熙竟然会在舒窈的婚事上,将主意打到她家猪上还是一头没开情窍的钢铁直注孤生小猪。
甚至带着一点抢婚的雷厉风行。
提前没和法喀打一声招呼或者稍微透露一点,和法喀聊公务说着说着忽然就谈到儿女亲事,问“你家肃钰还没论婚呢吧”
有前年在粤地时康熙的态度在先,法喀自然没有多想,只当是前段日子的“闹剧”才让康熙有此一问,因答道“尚未论婚,还想让他在军中再打拼几年,早早成婚,他年岁尚幼,心性不定,早早成婚怕私情分薄他在公事上的用心。”
作为友人,康熙听到这话应该骂他事多;作为皇帝也就是父子俩的顶头上司,康熙应该半感慨半打趣地笑,随意说两句“成了婚也有了定性”这般的话,心中自然加深了肃钰要一心打拼的印象。
反正这样答是怎么都不会出错的。
然而康熙是半点不按套路来,法喀留心注意到听到他那句话后康熙的反应竟然是如遇同道中人的赞同,心中顿时觉着不大对劲,没等他再说什么,康熙又继续开腔。
这回打感情牌。
康熙道“朕记得,头次见到你时,你还不到朕的肩高,跟在果心身边,朕只看一眼,便知道定是个阿玛额娘疼宠的娇儿。”
法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康熙又感慨“再见你觉着大变模样时,就是丁巳年了,果心新主坤宁,朕与她出宫秋游行猎,恰逢大雨,到你姐姐的庄子上去避雨,你陪她闲居彼处,朕见你,惊觉你彼时行动举止已颇沉稳有度,与旧日不可同日而语。”
法喀道“全蒙三姐教诲有方。”
他露出一点讪笑,康熙知道敏若教她时的手段,随口笑道“她那点教书育人的底子,大约都是从你那打下来的。这些年,朝中几经变换,还能让朕放心信任的人也不剩几个。若非实在无法安心,水师重务事关紧要,朕也不会急着召你回京。”
他此言既落,法喀自然理所当然地以为今日的重头戏是“试探”,端正神情道“皇上信重如此,臣惶恐,唯有勉励效忠于您,方可聊报重恩。”
见他郑重又隐隐激动的模样,康熙无奈失笑,倒是歇了继续试探下去的心思,而是趁法喀不备,直接切入另一个正题“做了你这么多年姐夫,你也做了朕这么多年小舅子,干脆再做一回儿女亲家如何”
“臣啊”法喀惊得连面圣礼仪都顾不得,直接抬起了头,康熙则笑吟吟继续道“亲上加亲,从此便倍加亲厚了。十二那孩子也是你姐姐教养大的,你若不放心,只管叫你媳妇去打听。
要论本事,满天下的女子还有比得过朕的女儿的吗别的不说,光是在研究火器上的本领,多少男人拍马都不及。
再论夫妻,朕也觉着你所言甚是有理,他们年轻人还是不要为情爱所误,专心正职才是正理。你家肃钰现正在水师军中,他做得好、对这些有钻研,朕也不打算耽搁他的前程,不会强召他回京,如此两相安好。
水师武备多依仗火器,十二继续研究那些火器枪炮,对肃钰也大有助益,这二人相辅相成,堪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朕想着,都不忍心耽搁他们。”
说完,非常无赖地快速命人取出一卷早写好的圣旨宣读,法喀还没回过味来,茫然地想了一会,嘴唇轻颤,“皇、皇上”
“接旨吧。”康熙也知道让舒窈和肃钰成婚,却不叫舒窈随肃钰上任也有些欺负人,而提前一点商量都没有直接宣旨赐婚更欺负人,但他盘算再三,还是觉得肃钰是尚公主最好的人选。
无论是从他自己的品性心性上讲,还是从他背后的果毅公府、其父母行事上讲。
只有一点可惜,就是肃钰在水上统兵军务上有大才,他也细细考察过朝中武将,能统领水师、有将帅之能的实在十中无一,召法喀回京是不得以而为之,继任之人虽也有些统兵的才能,但他命人快马加鞭送了两个月的密折,还是觉得新广州将军的水平不如法喀。
攻下台湾后,朝中对水师便有所疏忽,法喀这几年亲自在粤地操练起的这一支队伍称得上是新起之秀,短短几年已有了精锐之师的风采。
想要将这份精锐悍勇永远保持下去,统帅就必须有才能而又充满锐劲。
事关紧要,却又并非十分的紧要关头如有明确的土地要收复,康熙还是希望水师的统帅是满人,对大清忠心耿耿、实打实拥护爱新觉罗家统治的满人。
新任广州将军有不足,但上任数月也并无大错处,只是有些地方行事不够老练熟辣,皆因其他对水师掌控了解还不够深的缘故,磨合之下,是能够好转的。
但他到底也年岁不轻,锐劲难免不足。前任的底子打在那里,他做得平庸就是错,而出身为汉人,便无法为他在优势上锦上添花。
而肃钰,年轻、有冲劲、有天分、立过功、在水师中有威望、谙熟军务。
所以康熙舍不得召肃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