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到姐姐宫里的茶了。”
可不是,自康熙三十九年她与法喀离京始,至今也有小十年的功夫。
敏若道“往后可以如从前一般时常入宫来找我了虽说塔尔玛她们也常入宫,但你知道,宫外府里,我还是唯独只惦记你一个。”
海藿娜露出个颇明媚、极似少年时的笑,眼圈却隐隐泛红,她道“这么多年,姐姐最疼我,我心里知道。”
而钮祜禄家子弟当中,除了法喀这个亲弟弟,姐姐唯一亲近信任些的,也唯有从前在宫中行走时间长、打的交道多些的富保。
其余与颜珠、尹德、阿灵阿,都谈不上亲切交心因为知道敏若真正与人亲近是什么样子,海藿娜才看得清敏若对大半个钮祜禄家的态度。
也因此,她这些年在外,便常惦记敏若身在宫中,看似周身儿女学生环侍,但娘家却连个走动的知心人都没有。
尤其这几年,听说从前在永寿宫入学的公主们先后都成了婚,离京的离京,还有的虽未成婚,却在宫外有了差事要做,而安儿忙于稻种、瑞初远离京师,她心中才愈发惦念敏若。
她总是怕敏若孤单。
好在,他们终究是回来了。
水师丢了就丢了,以如今的形势,做在外领兵的一方大员和京师中的天子心腹近臣,也没什么区别。
一朝山陵崩摧,朝中换新日月,都是个退下来的结果。
看海藿娜神情颇复杂,似有些悲楚,又像是满足与洒脱,敏若多少能猜测出她心中所想,有些宽慰又有些无奈地道“我在京中很好,处处都好,兰杜兰芳陪着我呢。”
“多亏有杜姑姑和芳姑姑。”说起这个,海藿娜不由道“若无她二人守着您,法喀与我在外只怕更担心挂念。孩子们大了,陆续成家立业,不能再守在您身边,过惯了儿女承欢膝下的热闹日子,您怎么受得了呢”
我挺受得了的,没有孩子的日子其实也挺快乐。
洒脱本脱敏若心中默默道,然后海藿娜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又破涕为笑,道“幸而如今我们回来了,日后我定常常入宫陪伴姐姐。”
“有空也可以去微光走走,蓁蓁听说你在粤地常带领斐钰与官眷入营劳军、慰问军属,还极擅弓马火器,对你向往已久。”敏若道“左右家事不多,舒钰又大了,常出去走走也开心。”
知道蓁蓁是何人,海藿娜道“温宪公主实在高看我了,这些年在外,听着公主们的作为,我才真是心向往之呢。”
敏若道“行了,就别相互吹捧了,她又听不到。我与你说件正经事。”
海藿娜忙端正态度,“姐姐您说。”
“肃钰的婚事,这两年那边有没有苗头”敏若道“你们可不知道,就这一月间,我这永寿宫和颜珠他们府里有多热闹,一个个都是为肃钰的婚事来的。”
海藿娜不期敏若忽然说的竟是这个,微愣一瞬,旋即连忙道“姐姐放心吧,如今我们回来了,这些事我来处理。”她知道敏若一贯厌烦麻烦,想来这段日子也被烦得不轻。
然后方无奈地道“肃钰那小子,我看是生来就没长情窍这些年,心悦他的姑娘也不是没有,有的连姑娘家的矜持都不要了,主动与他表明心意,他竟还听不懂”
这年代,女孩再怎么勇敢地直接表明心意,也总归是委婉两分的。
就是这两分委婉,直接撞到了钢铁大直男的短板上。
反正直到上一次通信,她与法喀照例询问肃钰终身大事,肃钰的回答还是“儿处无状”。
什么状症状吗合着这年头和姑娘情投意合成个婚还成了病了
提起这个,海藿娜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与敏若道“他阿玛当年与我相处一套一套的,怎么他就跟傻子似的”
这绝对是亲额娘才说抱怨得出的。
敏若忍俊不禁,随口道“还是没碰到呢,你看安儿当年咬着牙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愿意,和有心的姑娘说两句能把人气得眼睛冒火星子,遇到洁芳还不是乖乖认栽,如今京里众赞的好男人、好夫婿都是他,让人哪还能想起十年前命妇官眷们对他的评价”
想起安儿与洁芳顺利美满的婚姻,海藿娜心中终于聊有安慰,道“若肃钰也能有安儿那个命道,真是皇天菩萨和祖宗一起保佑了。我也不求他媳妇是什么出身,宗女高门我认、旗人也好、民人我也认无论怎样,我和他阿玛总能想法子叫他如愿,只是他别一直不开窍,叫我们怪担心他孤独终老的。”
虽说肃钰在敏若眼中也不算老,可眼看也是快二十的人了按虚岁算,按时下的风气,过两年再不成婚,就是个“剩男”了
如今还可以借口肃钰只想专心公事前程无心男女之事,但再拖两年,恐怕怀疑肃钰患有隐疾的人都有了。
海藿娜一想起这个,心中就十分沉重,不禁哀叹连连。叹了两声又反应过来是在敏若这,唉声叹气的会影响敏若的心情,忙又将叹息咽了回去。
敏若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这个为儿子的婚姻满心忧愁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