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些瓜就足够下饭的了。
瑞初其实不懂吃瓜的梗,但多少听出敏若话中之意,闻言,一面慢条斯理地收着棋子,一面淡声道“不急,还没完呢。”
她布置半年多拉开如今这局面,当然不只是为了针对李煦。
曹寅、李煦、孙文成,这三个康熙在江南的耳目,她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那宁文肃”敏若道。
她没在清朝正史上听说过这个人,如此敢参敢奏,也非寻常之辈,只怕要么是历史上没有这个人,要么是早在宦海茫茫中被人当做挡路石处理掉了。
瑞初道“他参奏李煦所言字字属实,又秉公在江南替百姓申冤,如今名望非一般人可及,皇父哪怕羞恼,也不会如何处置他。”
“但他轰轰烈烈地参这一场,你皇父恐怕也不会再容他加官进爵步步高升。”敏若道“你可做好他的安排了”
此时发酵如此顺利,明显是有瑞初的手笔在其中,又或许那个宁文肃本就是听瑞初之命行事。
“他生性急公好义,刚正不阿,在如今这朝,其实更适合做个修书的文人,而非在官场中沉沦。”瑞初先是淡淡如此道,显然是对宁文肃的未来早有了安排。
然后瑞初方细细说“皇父纵看他不顺,也不会处理他,多半是远远发配、明升暗降。三个好地方,东北、广东,或是西南边。我看发配到舅舅那边的面大,过去了,诸事好办。”
康熙将法喀视为他的“股肱亲近之亲眷友臣”,发配看着不顺眼的人,自然是送到法喀那,会让他觉着行事便宜。
而若是送到东北也不怕,秀若与她丈夫阿克敦在东北近十年的经营不是玩笑话,虽然阿克敦早升到别地,但东北之地,这边还是能动上一动的。
最不好办的西南,看瑞初今日的神情,想来也是早有把握了。
敏若不禁感叹,这个孩子就好像从小磕化肥一样飞速长大,如今甚至连她都不清楚瑞初手中究竟有多少重量级杀器底牌了。
她无心细究,只点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敏若现在比较关心一件事“曹寅罪如何”
可别真犯了什么大事,让康熙为平民愤直接对他家都下狠手,那红楼梦岂不是就要彻底无影踪了
瑞初没想到敏若竟会关心曹寅,但也答得很干脆,没有隐瞒的意思,“曹寅之罪远不及李煦,他奉皇父之命在江南联络前明遗民、名家文人,看似流连诗酒1之中,其实任务重大,行事颇为谨慎,虽也难免仗帝心信重行事轻恣,却还不敢擅犯大节。
若非有造库银亏空一则罪,此事还真不好直接牵扯到他,还得从他兄弟几人身上下手那就容易露出马脚,让皇父察觉出可能是有人刻意针对曹李孙三人了。”
还好还好,红楼梦应该是没被掐死。
敏若松了口气,不再在意此事,只问“那戏都演开了”
“难得有这般新鲜大胆的传奇戏本,百姓爱看,自然早演开了。年初就演上了,如今京中都有戏班子在演,又有人将它编入其他戏种当中,想来不出半年,那一出斩贪鸣冤便可遍地开花了。”
敏若轻笑道“双管齐下的算计,这一局,你皇父和江南那三兄弟输得都不冤。”
“只有那些百姓苦,百姓冤。今日大费周折算计一场才能为他们鸣冤讨回公道,这世间白日昭昭和大清律法,满朝臣子口口声声的为民大义,倒真像是一桩笑话。”瑞初眼帘微垂,眼角自然地垂下,这样的眼型让她生来眉目间便有两分清冷,此刻带着几分轻嘲,冷意更甚。
“起风了。”敏若吹了吹茶雾,氤氲的雾气中,她与瑞初的眉眼似乎都朦胧起来,只隐约能看出她眉眼间也有两分冷寒之色。
“这一回,看你皇父如何招架处理吧。莫要对他抱太大的希望,外面的动作还是不能停。”敏若叮嘱了一句。
瑞初微微颔首,轻声道“女儿省得,额娘放心。”
不持续不停地加注,又怎能让这一局出现她想要的结果呢
朝野内外,那些尸位素餐倚势欺民的畜生不如之辈,该紧一紧它们的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