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没言语,只是轻轻点点头,将头贴在敏若膝上,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地道“女儿想多陪您一阵子。”
“那年前就都在宫里住吧。”本来独自下江南一回,瑞初又早有人员配备完善的公主府,她偶尔在外小住一两日,也无人会说什么。
底线都是逐步放低的,在瑞初的所有事情上,满朝文武大臣都已经不剩什么底线了,甚至没有人敢打攻讦公主的主意毕竟这些年,京里的红带子、仗着家世招摇的纨绔子多半都惧瑞初如虎,是何缘故,只遥想当年瑞初手里的鞭子便可想而知,何况这些年瑞初也未曾退出江湖。
一次两次还会有人心怀愤恨,等受害者联盟扩张到不能再扩张的地步,公主仍旧是备受宠爱在紫禁城、在京中风生水起的固伦公主,联盟内部人员自己却怂了。
要不,咱们再等些年
公主如今如此嚣张,全仰赖万岁偏爱待之时,看七公主还能如此嚣张
以上,深受固伦成翼公主之害者联盟京城总部成员为自己挽尊之想法。
康熙明目张胆的偏爱,多年积攒下来的习惯,朝中大臣们逐渐学会了对瑞初的所有看似不合礼教的行为,如鞭笞红带子、纨绔子;如经营工厂专招女工;未嫁女独身南下;偶尔在宫外的公主府留宿过夜等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他们瞎了看不见吧,君臣和乐不好吗没事何必去拽老虎嘴边的毛。
何况七公主的公主府是皇上亲命修建、府内一应服侍人等也是皇上命令配齐、甚至早早按照皇子等级将皇子开府应有的庄园田产都拨给了七公主,这不也算是一种无言的纵容吗
某些人自认将帝心揣摩清楚,更不敢轻易捋老虎须子,干脆便当看不见瑞初做什么。
他们揣摩的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因为他们找康熙告瑞初的状,只会让康熙更烦他们。而若想借着攻讦瑞初踩永寿宫甚至果毅公府一脉一脚,那他们也应该思考一下,在踩了永寿宫的同时,他们是否也狠狠踩了将瑞初宣扬成上天赐给他的福瑞的康熙一脚。
对瑞初的偏爱,无论最初来的是否纯粹,但多年下来,也已经成为了康熙的习惯。
敏若打算着要如何与康熙坦白、然后如何让康熙接受,只觉两眼一黑。
又是件大工程。
安儿的事刚完,瑞初又来了,她的出场费谁给结一下儿女都是债啊
康熙如今对瑞初婚事的打算,还停留在他自个闷在乾清宫里给他闺女“选妃”的阶段,若让康熙知道瑞初连要领进家门的猪都内定好了,不知得有多大的反应。
敏若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叹一口气。瑞初知道她头疼什么,笑道“额娘莫要担心,交给女儿便是了。”
敏若示意她说说,瑞初道“虞云的身份已是最合适的了。出身寒微却又并非全然没有背景,自己有本事,不愁上进。虽是民人身份,可他是在舅舅家长大的,又不一样。便是没有我,再过几年,倘若他上进些,有些成就,汗阿玛也会在宗室中选宗女与他赐婚。”
这就是传说中纯粹的为了政治因素点鸳鸯谱。
敏若道“可要嫁给他的是你啊。”
“是我,就更好了。”瑞初似乎淡笑了一下,然后正经起来,道“我的性子霸道,汗阿玛心里也清楚。若是配一个勋贵门第,众人眼中的如意郎,我也未必能过得舒心。”
言外之意是,如果盼着她过得舒心,康熙也会倾向于给她找一个有才干但家世不显、不傲气好相与的额驸。
康熙本人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这样看来,虞云确实算是个不二人选。
敏若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要谈的是将会影响到一辈子的合作案,瑞初看起来仍是云淡风轻的。
她将这门婚事定义为人生中的一个必要节点,她需要走过这个节点,奔向她心中的远方。而这段婚姻是否幸福,她与未来的额驸是否两心相印,能够白头偕老,这些并不在瑞初的考虑范围当中。
如果说婚姻是一门考试,她只需要做完卷子,即拥有婚姻,连及格分都不需要拿到,对附加题的分数便更是无意。
从感情上讲,敏若知道这对虞云来说并不公平。但活在封建时代,男尊女卑的背景之下,敏若非常深刻地清楚一个道理,即作为女人,永远不要去心疼、同情男人。
因为男人们时刻拥有着多于女人数倍的退路。
即便是瑞初和虞云这种在当下世俗观念下万分悬殊的身份之差,瑞初也比虞云更经不起闪失。
虞云在婚后,如果寻求感情不顺,他可以纳妾,可以再觅新欢,可以在别处寻找慰藉,只要不和离,他随时享有与公主并肩的一切尊荣。
而瑞初,她是这桩婚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方,又是最输不得的那一方。
瑞初没有退路,或者说她在心里便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从做下决定的那一天开始,她便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婚姻是她要打的最持久的一场仗之一,她必须赢得彻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