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个风寒都能死人的年代,康熙此时心里也免不了有些发慌。
听闻敏若醒来,他忙过来查看,见敏若虽有气无力的,到底睁着眼睛,他才长闭闭眼,长松了口气,道“你若真有个万一,朕该如何与果心交代快不要起身,不讲那些俗礼了,你只管躺着吧。”
敏若虚弱地笑了笑,阿娜日等人一见,一直惴惴不安的那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眼眶半红着,对敏若道“这才几日都第二次了,你可知你险些把我们”
敏若虚弱地冲她讨好一笑,阿娜日见了心里更酸涩难忍,似是憋着气,背过身去不看她,其实眼圈已红透了。
然后的流程就都好走了。书芳何等机敏,刚才黛澜帮腔时她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会见敏若醒来,算一算时机,打量打量黛澜的神情目光,便知道这其中必有事,于是继续向康熙进言,表示敏若虽然醒了,但无端昏迷发热也并非一次,请萨满喇嘛们入宫祈福一番,也聊胜于无。
康熙心里自有定夺,没多发言,只叫敏若好生休养。他又在这耽搁了半日,见敏若醒了,觉得可以放下心来,便没再停留。
安儿还在上学,没人告诉他,这回只有瑞初被吓了一次。她扑进敏若怀里紧紧抱住敏若,敏若感觉她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一时无奈,只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抬眼间,对上窦春庭和兰杜的目光,三人目光交汇,敏若微微垂了垂眼,二人会意,各自下去忙碌。
书芳等宫人都退得差不多,见没有外人了,才问“姐姐,怎么了你从前最不信那些的。”
“借这个机会,我想出宫去住段日子,清静清静。这段日子宫里人言是非嘈杂扰人,我实在不耐烦应付。”敏若道。
这倒是她一贯的路数,兰芳听了并未怀疑。阿娜日长叹一口气,道“其实宫外也好,我听蓁蓁说,你那庄子真是个好地方。若不是进了这宫里,能在那庄子上过一辈子也定是极好的。哪都比宫里好,这宫里就是嘴碎的人多,在宫外还能清静些,好好养病。”
敏若又看向兰芳,道“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快回去歇着吧。怎么了这是”
“书芳有身子了”阿娜日无奈道“那日要告诉你,你又不见人,如今成了最后知道的吧”
“啊”敏若一时有些震惊,书芳抿唇轻笑笑,“宫里人还不知道呢,皇上也不知道,姐姐不是最后知道的。没到两个月呢,窦太医说喜脉还不大明显,我想着如今宣扬出去只怕不好,且就等等吧。”
“那你更得回去歇着了”敏若连忙道“诶唷,赵嬷嬷我把她留下看家,回头你到了月份,直接来领人”
书芳道“好了,都这样了,就别操心了。快闭眼歇歇吧,我们在这坐会就走了。”
“你快回去”敏若坚持道“你如今的身子是最不能受病的,我这风寒眼看严重,定会过人,你若中了招,那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书芳本没觉着有多么要紧,架不住她坚持,只能应下。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出去招眼,阿娜日便也一起走了,临去前不忘叮嘱敏若“你若想出去住住,喇嘛们该怎么说我心里都有数了,你就放心吧。”
“我还想摆一个人一道,让兰杜安排,你就别插手了。”敏若道,阿娜日虽然脑子里那根与这些阴私谋算搭边的筋不算太长,但敏若这已经不算暗示了,简直是明晃晃的明示,她想听不懂都难。
但阿娜日也只能听出敏若是要搞事,却想不通敏若要搞谁。心里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口中连忙答应着,“你既然有打算了,那我就不给你添乱。但京里几个有名的喇嘛我都是熟悉的,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便招呼我一声便是。”
敏若笑着点点头。
这口锅要叩到索额图脑袋上,实在是简单极了。
她的计划很简单,喇嘛萨满们入宫前如果被暗示是来给贵妃娘娘驱邪、祈福的,他们来敏若这摆了一番把式,出去对康熙就肯定会按照自己听说的方向大说特说一番。
那些喇嘛多年忽悠蒙古高层,本事自不必说。就说那些从前在关外老家混、跟着满清政权鸡犬升天的萨满们,察言观色、迎合上意的本事更是许多人拍马都不能及的。
为了保证“周全”,他们入宫前必然会向宫人打听敏若的情况,得到他们以为的暗示后,就会顺着那条线索大加渲染,从此在敏若规划好的路上帮敏若跑出十万八千里去。
他们当然不会把话说得很清楚,但他们说贵妃身边有“邪晦之气”,那这邪晦之气是怎么来的呢
他们不会说清楚,但康熙自己会想啊
而且康熙作为紫禁城里最大的聪明人他自认为的,心理分析必然是鞭辟入里,自己深信不疑
邪晦之气从哪来有人针对贵妃啊,不然贵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短期内昏迷两次而且每次都持续发热呢
邪晦之气怎么来的总不过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呗。
比起那些稻草人、布娃娃的“传统”巫蛊手段,现在的满清高层、包括康熙本人,在涉及巫蛊方面还是会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