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却在敏若预期之内的,太皇太后并没有为难敏若的意思,虽没有如从前一般的亲近,却也和气地嘱咐“贵妃与德妃有孕,就别在我这服侍我这老婆子了,有孕之人最是要谨慎安胎,你们两个回宫去养胎吧,你们的孝心我已知道了。”
敏若知道皇贵妃是记着去年时因安儿的事她与太皇太后闹的不快,但其实从康熙与太皇太后长谈过后,无论太皇太后愿意与否,这件事情都只能翻篇了。
太皇太后虽然年迈,却也没糊涂到头脑昏聩的地步,她不会明面上和孙儿过不去,自然不会降低身价针对敏若一个小辈,今日也不会借侍疾之故刻意为难有孕的敏若。
皇贵妃是心思敏感难免多思,方才那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由看了敏若一眼人心关窍,把握得真准啊。
见众嫔妃出来,太医们连忙行礼让过,裕亲王也要行礼,皇贵妃道“王兄就免了吧,现有一事要与裕亲王兄商议。”
“可是为了老祖宗的身子”裕亲王道“是该请娘娘一个示下,此时究竟要不要报与皇上知道。”
皇贵妃蹙眉道“老祖宗病了是大事,怎能瞒着皇上呢我是想请王兄拿个主意,是由我去信与皇上,还是请王兄写下奏文使人快马去送。老祖宗是皇上仍在世的最大的长辈了,老祖宗病了,也是咱们大清国的大事。”
她补上后一句,裕亲王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出她的意思了,思忖几瞬,应了是,道“臣立刻拟奏万岁之文,命人快马送至驾前。”
皇贵妃轻松了口气,向裕亲王稍稍欠身道了半礼,“多谢王兄替我拿这主意了,深宫妇人见识浅薄,若非有王兄,恐怕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了。”
裕亲王连道不敢,二人互相谦虚了一下,皇贵妃又召来太医详问过太皇太后的病情,方转身对众嫔妃们“宣嫔如旧例,就在慈宁宫住下吧,余者惠妃、荣妃、宜妃咱们四个分两班轮流侍疾,今日我与宜妃先留下,惠妃、荣妃你们两个老成稳妥,做一班便好,彼此间相互周全着。明日辰时你们过来与我和宜妃做交替便是。贵妃,你和德妃回去吧,有身子的人就别留下了,如老祖宗说的,有孝心便是了。安嫔你们也回去吧,若是有心,不如抄几卷经书送去宝华殿为老祖宗祈福。”
众人齐声应是,敏若就相当于过来浑水摸了把鱼,浑身轻松地走了出去。
其实也不算轻松,她如今月份越大、肚子也越大,上次怀安儿时孕后期的种种不便这会也没躲过,都一一出现。敏若倒是能忍,只是难免愈发懒怠了,好在现如今早晚天气也凉爽起来,京师最炎热的夏日都过去了,不然恐怕更难熬。
轻松是心灵上的,不用侍疾是省了敏若的大事,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事情落实了,有露出几分苦大仇深脸色的宜妃对比着,她还是略觉心情舒畅。
从慈宁宫出来回了永寿宫,兰杜她们忙服侍敏若宽了外裳,换上宽松轻薄的常服在炕上躺下,又端了井水中凉着、微微清凉的卤梅汁来,敏若喝了半碗,靠着软枕暗囊喘平了气,才觉着舒服些了。
云嬷嬷心疼地道“娘娘是身子好,这胎前头没吃什么苦头,怀得也顺当。可这大太阳底下走动,哪个孕妇受得住”
“肩舆也是烤着,乘轿辇闷得密不透风,还不如走了。从永寿宫到慈宁宫,也没多远的路程。”敏若摸着肚子安抚小闺女,脸色有几分苍白,却也笑着,“是这孩子不老实,在里头乱动弹,我的气再急促些,自然就更不好受了。小坏蛋。”
她笑着似嗔似怪地摸摸肚子,云嬷嬷轻叹道“这盼这小主子出来了,乖巧懂事些,千万要体谅娘娘、心疼娘娘为怀他受的罪啊。”
安儿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孩子生出来了,倒是小甜饼一个,心疼敏若又体贴敏若,但惹事的时候也是半点没留手。
所以云嬷嬷才特地加上一句“懂事乖巧些”。
敏若想起安儿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云嬷嬷都是怎么念叨的什么聪明懂事、乖巧听话忽然觉着云嬷嬷这话里都是fg。
安儿不知何时钻了过来,脱了鞋上炕乖巧地在敏若身边坐着,方才敏若回来脸色微有些白,殿内的气氛也明显不如往日轻快,就有些害怕了。
人都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小孩子才是最敏感的。他爬到敏若身边,小心地伸出小手摸了摸敏若的肚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敏若“额娘不难受。”
“额娘不难受”敏若笑着亲了亲安儿的额头,只觉心都化了,柔声道“有安儿的安慰,额娘就一点都不难受了。”
兰杜在旁边道“小阿哥您看娘娘如今身子不舒坦,当年怀您的时候害喜比这还厉害呢,遭的罪更多。”
赵嬷嬷嗔怪她“你和阿哥说这个做什么。”不过她也知道兰杜的用意,转过头来,与安儿叹道“娘娘当时怀的头胎,怀相不大好,生您的时候折腾了一日,半夜将将将您生下来,太医生怕大出血”
没等她说完,敏若柔声道“嬷嬷,再吓着安儿了。”
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往下说下去,恐怕安儿就要生出生育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