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书芳果带着静儿、衣嬷嬷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也在她们意料之中地将这事按住不提,只遣了心腹太医来给敏若诊脉,听了回禀沉吟半晌,未曾言语。
苏麻喇轻声道“那姓衣的困在小佛堂后的偏房里,静儿也按住了。也遣人去给皇上送了信了。”
“那你说这赫舍里氏,她是怎么想的”太皇太后道“贵妃对她就那么好,值得她为了贵妃把自己娘家都卖了”
苏麻喇忖度着道“许是于心不忍,况且赫舍里格格入宫这些年一直规规矩矩的,这种事情怕是也没有那个胆子。”
太皇太后嗤笑一声,“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个储秀宫归拢到手里,你觉得她是弱了心智还是缺了手段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是越来越看不准了,还有那个静儿”
“静儿好说,为了太子,她什么事干不出来对贵妃动手是为了太子,反水咬赫舍里家,也是为了保得太子干干净净罢了。”苏麻喇柔声道。
太皇太后向凭几上靠了靠,长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这摊子浑水我是再不想管的,皇帝的后宫,就让皇帝回来管吧。这事,既然贵妃不知道,就也不要叫她知道了。平惹波折。皇上不会乐意见赫舍里家和钮祜禄家真刀真枪明火执仗地干起来,也不会真就一把捏死了索额图为了太子,他还得留着索额图。”
苏麻喇轻轻点了点头。
敏若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但她觉着康熙之所以留着索额图,太子的原因占一部分,平衡朝局也是一部分。
纳兰明珠与索额图的平衡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法喀的加入或许会打破或者改变这种平衡,但法喀成长到那二人的程度还需要一段时间即便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敏若也不得不承认在政治敏感度上面,法喀还是比不过这两根官场老油条。
年岁与经验差在那里呢。
而且这二人一直以来相互制衡,未必认法喀这个后起之秀。康熙也未必愿意让法喀加入这个平衡当中。
索额图被削官,是康熙在敲打赫舍里家,同时其实也是在隐隐地敲打纳兰明珠。可惜这俩人走十步笑百步,大哥不笑二哥,跟头都是一样的摔,摔得满脸血也不认疼。
在原身的记忆里,康熙在几年之后会再度起复索额图,这一世她预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前世索额图指使人对原身动手,难道康熙会不知道吗
敏若自认连她都能知道的事,对后宫掌控欲极高、尤其是几个出身高门的嫔妃宫里都安插了人手的康熙绝对不会不知道。
还是不重要罢了。
便是原身当时真的中招没了孩子,康熙也不可能直接砍了索额图,压他两年过后仍旧会起复。
在康熙眼里,钮祜禄氏出身的贵妃和没出生的儿子捆一起,也比不过他一手养大、出生开始就成为了他平衡人心朝局工具的太子与前朝的安和稳固。
今生,敏若也不觉着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而在康熙回来之后,见到脸上略有愠容与隐约可见的后怕的康熙时,敏若心中是有一瞬的愣怔与讶然的。
所以说,无论怎样权衡清楚、指有短长,在有人把手伸到自己的领域里要伤害自己的孩子时,这位至尊帝王还是会因此动怒对吗
这属于什么人类本能
敏若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向康熙请安,“您怎么忽然从玉泉山回来了皇贵妃怎么样,可好些了我该去瞧瞧她的。”
“朝中有些事,朕先回来。她的马车走的慢,得明儿个才能到。老祖宗叫人给朕传信,说你有身子了”康熙笑起来,走近两步扶起敏若,道“有了身子就好生注意着,这些都是虚礼,无妨的。太医怎么说”
敏若抬手与他斟了茶,道“太医说月份尚浅,但能摸出一些来,我本来体健,孩子自然安稳。”
“那就好,朕原本怕刚有他的时候,你一路五台山、宫里折腾着来去”康熙话音一顿,咽下后头的话,总结道“孩子好就好。你好生养着,改日朕叫法喀入宫来,你们姐弟两个见一面。”
外臣轻易是不许入内宫的,敏若忙要起身谢恩,被康熙按住了,他道“别折腾了。”
一路奔波回宫,他面上有些疲容,敏若想了想,道“您不如去后头躺下歇歇等会容慈她们过来,今儿上午她们得学一节课。”
敏若保证这会康熙心里一定会有一点点动容她都怀了娃了怀了他的娃了还得给他女儿们上课,康熙这要是半点不动容,那他的心可以直接取出来炼剑了。
康熙目光果然更为柔和,对她道“若是身子不适,就把容慈她们的课先听了吧。左右大约都学出门道来了,旁的且停停,书籍上的课叫她们自己用心钻研着,也不妨碍什么。还是你的身子紧要。”
“您也说了,旁的课都学出门道了,用不上我花什么心思。也不过讲些书吧了,她们自个看得浅,还是得有个人引着,好在几个孩子都聪明,费不了多少心力。日常反而是容慈盯着我多些,不许吃冰的、果子不许多吃,小小年纪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