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张少英才醒来,眼及所见,山坡四周,三坛一门各司,纵横卫,八角卫,所部泱泱数百之众皆在周围。身畔杨管家,窈楚,张辰善正在守候,一脸惊恐之色。张少英倏然坐起,三坛诸部本就注视着他,一见他醒了,哗然跪下一片。张少英环眼瞧去,人群中哪里还有柳燕的踪迹,脑中猛然一片空白,许久才问道“大夫人在何处”三坛部属这时哪里敢答。龙湘子一旁应道“此次洪水乃是积蓄地河之水所成,故而横网斥候难以发觉。洪水过后,尊夫人便不见踪迹,余部皆在,并未有伤亡。”龙湘子久在张少英身畔,纵横派部属对姬灵霜与张少英称为纵横派的男女主人,柳燕为二主人,于外才称柳燕大夫人,姬灵霜为二夫人。龙湘子禀与尘世,柳燕为张少英正妻,姬灵霜为妾,自是尊于人伦,对张少英身娶两妻的做法是不认可的,是以称柳燕为尊夫人。
张少英沉默良久,亦是神情抽搐,愈及崩溃。姬灵霜丢了他找不到,柳燕便在他眼前也丢了,昔日,小香,林梦怡,张婷芳凋亡皆由他不力而起。纵使自己如今权倾武林又如何终究是个乞丐罢了,一个个的他都护不住,夫有何用霎时,自责,懊悔,绝望,诸般涌上心头,泪水夺目而出,传出的是凄凉的沉笑。纵横派部属瞧在眼里皆暗暗皱眉,这便是纵横派弟子麽这便是老掌门姬沄的入室弟子麽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却坐上了这把交椅,实在是荒唐。这样一个人,他如何领导纵横派领导箕坛纵横门男主人没有太大的波动,但精神恐怕已失。
符昭上前递上奏报,一言不语。张少英勉力瞧去,那是三坛一门各部属请罚的。张少英将奏报递给杨管家,缓声说道“主上不识所误,非尽是诸位之责。”说罢,向杨管家问道“可曾见到人迹”杨管家应道“龙道长只见一红衣女子以锦巾将二夫人裹住,便不见了。”张少英稳了稳心绪,以锦巾相裹便代表对方无亵渎之心,他们究竟要干甚麽张少英甚至起了一丝疑心,难道这是师尊给自己的考验姬灵霜失踪这麽大的事,他只推荐了一个符昭,并无任何指教。此时摆在他眼前的皆是朦胧不清的局面,似乎他也无计可施。尽管心绪起伏未至癫狂,但张少英明白他的内心已经乱了,他需要静一静。
一众部属瞧在眼中不时感叹,也难为了男主人,年纪轻轻便要与这些武林中的名家对弈,确实为难了些,同时也昭示了纵横派识术的威力。
不到盏茶功夫,张少英便彻底平静下来,心中亦是暗叹,他始终无法做到姬灵霜那般瞬捷无论的脾性调整。符昭先看了看杨管家,知道这是符昭对他管家身份的尊重,毕竟他是箕坛的老人,杨管家示意符昭说话。符昭抱拳问道“主子准备如何做”张少英反问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吗”符昭即道“但凭主子差遣。”张少英叹了口气,说道“等吧,训示各部,郊外大军散去,莫要留下痕迹。即日起,三坛一门所有验字一律更换,务必在三日内完成,人手若不够将由三坛一门各幕僚司集中人力完成。”此话一出,所部诸众皆是一惊,这等于不顾女主人的死活,尽管此时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与霸皇见面时,符昭,杨管家皆在,二夫人失踪及有可能是天池所为。霸皇已经向男主人要了一个不违侠义的承诺,再下去他又要甚麽所部诸众皆认为男主人并非霸皇的对手,这番下去恐怕将纵横派带向无底深渊。保护不力已是失职,再若连三坛都保不住,所部恐也无颜苟活于世了。但男主人迅速更换验字确实值得敬佩,纵横派的验字是一年一更换,每次更换皆在前一年准备好,平日也需要半月之久。男主人要在三日内完成需要大量的人力,而此时并非不可能。符昭应道“恐怕霸皇早已料到我们会利用聚集的人力更换验字,斥候司该当警惕,加以反击,也抓些把柄在手中。同时福建路横网各部加紧巡查,不使其离开福建路境内。咱们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横网建制恐怕将受到挑战。”
符昭所言正是众人想说的,纵横派的运作完全依赖横网,一旦大肆暴露对纵横派将是巨大损失。诸多人暗暗叹息,觉得此次汇聚人力弊大于利,该是得不偿失。不过借此考验一下纵横派的隐匿方法却是可行,这是一种看不见的较量,一旦暴露,损失将无可估量,至此众人也明白姬沄将符昭叫来是有其深意的。张少英点点头,说道“纵横派彰显过盛,你们幕僚司合力拟出一个隐匿谋划,务必要绵密。”一众部属皆称是,张少英这才让大家都起来。杨管家担忧道“女主人不做任何探查,如此是否妥当”杨管家自从数次失职,却被张少英加以重用,这等敏感言论此时也只有他敢说。张少英应道“从灵霜失踪的那一刻我便早已入局,棋差一招,此刻唯有等待。终究是两个人,不可为此牺牲太多。如此,即便失败,也不过我夫妇三人性命罢了。”张少英这话虽说的真实,但纵横派各坛都受大幕司辖领,各坛对姬灵霜见识已深。即便张少英如今贵为其夫,在诸人心中男主人与二主人皆不及女主人重要。张少英将三人性命比作一起,大部份人是不服的。纵横派终究是个私人组织,诸多人自小立于纵横派,将纵横派当做己家,这麽多一等一高手皆臣服其下,正是为此。
这些东西张少英何尝不懂,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