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孰真孰假,至少祖可法表面上是非常孝顺的,商议完军事后,常宇让诸将回去休息,祖可法并未回兵舍,而是来到了祖大弼的卧房来守夜。
祖泽润没来是因为兄弟二人商议好轮班,毕竟还要保留精神以应对明日不确定的局势。
房中还有一人,祖大弼的贴身亲侍,公子君。
公子君这人本就话少,和祖可法更是没话可说。
好在,祖可法也和他没话说。两个人依着火炉一坐一躺,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呼呼的声音,公子君站起来拎起水壶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给茶壶里添了水,目光偶然瞥到床上的祖大弼,猛的
一怔,随即放下水壶,跳着脚蹦到床边“大人,您醒了”
躺在地铺上迷迷糊糊的祖可法闻声也赶紧翻身起来,走到床边“二叔,二叔”
“这,这是哪儿”祖大弼虽然睁开了眼,但还是迷迷糊糊,挣扎着想坐起来,扯动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咧嘴发出痛吟。
“二叔,这是塔山堡”祖可法说着抓了一件棉袄垫在祖大弼头下。
疼痛令祖大弼清醒过来,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轻轻哦了一声“没死,这是回来了”。
“二叔,您昏了一个白天”祖可法接过公子君端过来的一碗水“二叔喝点水吧”。
祖大弼轻轻摇摇头“回来几个”
祖大弼默默将碗放回桌上“就回来二叔一个”。
“怎么回来的”
“那太督公大人亲率麾下二营,拼死将二叔救回来的”祖可法叹了口气“鞑子设了套,有备而来,援兵源源不断,督公大人从早杀到晚”
“好”祖大弼微微点头“好好”随即语气愈发大了起来,神色有些癫狂,目光也变得无比凌厉,咬牙切齿
“二叔”祖可法见他这般模样,赶紧安抚“二叔回来一切都值得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常宇走了进来“祖将军醒了”。
刚又些癫狂的祖大弼闻声立刻冷静下来,挣扎欲起,祖可法探手去扶,常宇快步走到塌前一把将其按住“将军伤重,不宜动”。
“老了”祖大弼叹口气“终究成了累赘”。常宇笑了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再说祖将军尚未老矣,下马能吃三碗饭,上马能砍鞑子头,将来收复失地,壮我大明,还要依将
军您呢”。
“只要督公大人觉得小老儿还能用,还有用,小老儿便也鞠躬尽瘁,卖了这命以忠朝廷”祖大弼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目光坚定。
“咱信的过将军”常宇握着祖大弼的手,轻轻摩挲“也信的过祖家”
祖大弼默默闭上眼,常宇轻拍了他手臂几下“将军好生休息,早日康复”说着转身离去。
祖可法送至门口,待常宇走远才将房门关上,便闻祖大弼道“他的话你多品品”。卧房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呼噜声震天,唯一的一张床上睡着的是吴中,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在边关睡的是地铺,而且还是和亲侍
们挤一块。
常宇确实疲了,只是刚躺下来又翻身坐起,惊醒身边的王征南,迷糊翻身坐起“怎么了大人”“忘了一件事”常宇起身往外走,王征南起要跟着,被常宇摆手止住“咱自个去便可”走到门口时,倚在门口睡觉的况韧刚要起来跟随,也被他按住“睡你
的吧”。
“我陪你去吧”素净不知什么时从里间走了出来。“只是出去走走,又是在堡里能出什么事”常宇随口说道,素净低嘿一声“眼下这节骨眼,出什么状况都有可能,你莫要轻心,若有人取了你人头,到哪儿
都是大功一件”
常宇笑了笑“想取咱这项上人头,岂是容易的事”话虽这么说但也没在拒绝素净的跟随。
屋外很冷,非常冷,风很大,非常大,就那种在耳边呼呼咂响的大
常宇怕冷,蜷缩着脖子走在前头,素净一身劲装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眼神警觉四下打量,其实夜已深,兵堡内除了几支当值的巡逻队外也没啥人影了。
曲曲绕绕,在一处兵舍跟前停下,从草堆里钻出了两个汉子盯着常宇两人,短暂对视后,赶紧向前见礼“见过督主大人”。
“李总兵可睡了”常宇问道。
“或许睡了,小的去通报一下”一个侍卫转身就要去敲门,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一个矮小的黑影走了出来“督公大人怎么才来”。
嘿,常宇笑了笑“先生莫非算定了本督要来”。
宋献策淡然一笑“少主已睡下了,外头又冷,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外头虽冷,但屋里头又太闷,这一闷人的脑袋就不清醒了,倒不如吹一下寒风醒醒头脑”常宇说着,探手摸了一下旁边那侍卫的棉衣,在手里搓了几下,叹
了口气“如此冷天,夹层竟是干草,李总兵小气了”。
宋献策嘿了一声“出门仓促准备不足,再者也比不上督公及祖将军家大业大底蕴雄厚,只得苦了手下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