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半里许,道路北边有个山坳,有商队在这里扎营避风雪,几十辆大车围了一圈组成墙,正中点了篝火,然后在里边搭了帐篷人畜挤在一起取暖咒骂着这鬼天气。
突然外边警哨大呼起来“有胡子,有胡子,快抄家伙”。
帐篷里顿时一阵慌乱,众人连忙抄起刀枪棍棒冲了出来,顿时被风雪呛的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胡子有多少人”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大声问道。
“不知道,您瞧西边”
众人眯着眼望去,风雪中依稀远处有火光逼近,且隐约马蹄声急,有经验的人立刻就是大叫起来“至少十,全是骑马的”。
“艹,这是马贼,大家伙注意了”管事的大呼“徐老二你们带弓箭的上车去,余下兄弟守好马车不要让他们冲进来”。
说话间对方已近到跟前“里边管事的出来说话”。
那管事的也是见过世面的,躲在车后虽不露面却大声回道“诸位好汉,俺们是京城鸿升号的路过宝地给您问个好,这里有二十两银子给诸位好汉拿去买酒暖身子就此别过可好”。
“俺们不要你的酒钱,就是借个地方一起避风雪可好”况韧在马上大声道,因为风雪声太大,说话小了根本听不见。
可那鸿升号管事的听了却以为对方看不上他这点银子是要劫货了,便大声道“诸位好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俺们鸿升记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店不说在京里头的势力,在山海关和那些军爷都有交情的,便是眼下俺们这里有近百人近百把刀还有八达通的镖师,八达通听过吧,那是东厂的后台”
这是要抬大神压小鬼了,况韧听了忍不住好笑“给你说正经事,你偏偏扯那些没用的,别说你和山海关几个军爷有交情,就是山海关的高总兵过来见到我家大人都得磕头,瞧清楚了,俺们是官兵,不是山贼”。
官兵那管事的听了眉头一皱,和身边人低声嘀咕几句然后从马车缝隙探头望去,此时两方相隔不足十米,况韧那边还举着火把,风雪虽大依稀还能瞧个模样,果然都是制式装备不像马贼。
可是官兵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么,照样抢劫杀人而且谁也不确定是马贼冒充的呀。
“原来是军爷啊”那管事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俺们这人多地方小已挤不下了,那旁边还有空地方军爷要避风雪,起个营就是了”。
“若有家伙什还用得着找你们借地方么”况韧不耐烦的说道,事实的确如此出京前他们虽带了冬衣,但绝对没想过会遇到风雪天气又是轻装快马根本没带帐篷之类的,此时这天气若是没个遮风雪的地方保不齐就冻僵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商队拒绝他们的理由绝非是挤不下,而是担心他们劫财杀人,于是高呼道“吾等若想掠你财物根本用不着绕这么大弯,你那点人手犹若摆设一般,吾等乃东厂卫去往山海关办事,绝非贼人亦不会做掠劫之举”说话间张弓连发三箭,只闻叮当几声想,插在马车上的几杆小旗子被射断落地,惊的商队的人目瞪口呆。
虽仅十余米远,可是夜间天黑大风雪眯眼,对方举手之间连断三支那么细的旗杆,箭术太过惊人了,意思也很明了,人家要攻进来的话,自己真的无招架之力。
正惊骇间,又听叮当一声响,对方扔进一物,管事的捡起来对着火光瞧了,东厂的腰牌。
没错了,真的事东厂卫的人,管事的惊讶之余也松了口气,若是别的兵马他还真的不放心,但进月余谁不知道东厂大太监的厉害,其不光打仗厉害军纪也严明,不说现在东厂对付官员的手段如何,至少已不闻欺压普通老百姓的丑闻了。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管事的觉得再拒绝便是给脸不要脸了,于是令人将马车拖开几辆打开个口子放况韧一行进来。
况韧一行并没有全部进来,二十骑在营地外徘徊,十骑入内令管事的将商队的人集合一处清点下来,总计六十七人和管事报的数一致。
“八达通的出来”况韧嘴角轻扬,队伍里走出四个汉子,正是东厂控股的八达通镖局里的镖师,况韧将其叫道一边低声问商队里可有可疑人员,四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随后况韧又将管事的叫来“余下都是你商队的伙计”管事的点头“可有最近加入的”
管事的想了想没有“最新来的都有三月之久了”。
况韧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些伙计手里还拎着刀枪棍棒不由笑道“朝廷早明令禁止不得私藏兵器,违者当谋逆论罪,你们这么多家伙什想干嘛”。
这话一说,众伙计脸色巨变哗啦扔了满地,管事赶紧向前“军爷,俺鸿升号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商队外出穿山渡水的总得有自保能力不是”说着递了包银子过来“军爷拿去给众兄弟吃酒”。
况韧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大明律虽禁止民间携带兵器,但这年头,咳,早都如同摆设了。
“这银子是不能拿的”况韧将那银子推了回去“东厂卫收银子是要被看砍头的”说着把指头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外边的亲侍打马去报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