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食物链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顾汐半靠在了孙瑕瑜的床上,她这个角度,能从椅子下方的空隙看见女儿的小腿在晃来晃去。
她身上像是装了控制器一样,晃动身体很节制,那垫在椅子腿下的纸完全不带移动的。
之所以孙瑕瑜的腿能这么“自由”,那是因为这套桌椅相对于她的身高,实在有些偏高了。
顾汐很快便回忆起这套桌椅的由来。
这套桌椅是半路夫妻,生生被凑在一起的。
这张桌子是孙志国给他妹妹买的梳妆桌,最去二手市场选的相对新的款式,自带花边镜子的那种,孙志国妹妹出嫁时男方应要求打了全套的新家具,这梳妆桌便失了宠,原身特地去找了小姑子一趟,征得了小姑子同意,这才让女儿用了这张桌子,因为这件事,孙志国还和原身大吵了一架。
椅子呢,则是从孙父房间里拿来的,孙志国的弟弟去念大学了,孙父嫌这张椅子跛脚,他上下床动作大,撑不住,这就把儿子的椅子搬了过来,至于这张暂时没人用的,便归给了孙瑕瑜使用。
再看孙瑕瑜所在的这个房间这房间原先就是孙志国妹妹住的,是整栋房子中最小的一间。
在孙志国妹妹出嫁后,这屋子便直接成了杂物间,房间里的家具也大多被孙志国“送”出去了,要不是女儿搬上来的时候,顾汐特地收拾了一番,这里连个落脚的地都没。
对于大人来说,颇为难捱的逼仄却是孙瑕瑜的快乐天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们都有类似的癖好顾汐看孙瑕瑜目前窝在那像是小洞穴般的床铺里时,还是挺自得其乐的。
“妈,我作业写完了”孙瑕瑜作业一写好,便拿着作业本,一下跳下了椅子。
她乖巧地将作业递给妈妈,等待妈妈的审阅。
二年级小学生的作业对顾汐来说没什么难度,她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尾,这会就必须得夸一夸孩子的字。
孙瑕瑜的字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写字太用力,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力透纸背,偶尔写错字橡皮擦完了都能凭借那印子认出字来。
顾汐稍稍地回忆了下孙瑕瑜做作业的时间,她挺意外,这孩子做作业是又快又好。
也是,她想起原身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彩色时光。
女儿总是会开开心心地拿着成绩单回来,而成绩单上,永远是喜人的成绩。
可是越这样,顾汐便越觉得唏嘘,在世界记忆里
“妈妈。”孙瑕瑜忽地贴得很近,眉头紧锁的她小手已经搭在了妈妈的脸上,“妈妈是不是着凉了呢好热”
这年纪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模仿。
孙瑕瑜记忆中几次不舒服的时候,妈妈都会用手搓搓她的脸。
搓完脸以后呢
孙瑕瑜很快便想到了,她半推着顾汐要她平躺在床上“妈妈你睡觉,我去给你倒热水多喝热水就会好。”
顾汐差点没被逗乐。
古往今来,估计这句多喝热水能永远地刻在国人的dna里。
“我没事。”
“那妈妈怎么热乎乎的呢”孙瑕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大人的样子可逗人了。
顾汐
这得亏没凉,凉透了才吓人。
“现在天气很热,当然会热乎乎的。是你的手太凉了。”
孙瑕瑜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妈妈。
她没全信妈妈的话,经过她的认真观察,妈妈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她才松了口气。
看来妈妈没生病真好。
她踮起脚尖,凑到了妈妈的耳朵旁边“妈妈,你以后要学学爷爷和奶奶,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
这年纪的孩子时常会露出要大人吃惊的鬼灵精的一面。
孙瑕瑜现在身上可没有半点在父亲面前的不爱说话。
她这就开始了表演“咳咳,我喉咙痛,给我端碗水”她伸出手捶捶自己的肩颈,“我这天天干重活,都抬不起胳膊咯。”
她学的这是孙母,顾汐一眼就看出来了,孙母平时最爱叫苦,以各种理由回避掉家中的一切家务。
对于这点,原身倒是没有太多怨言,她以前在家里干活就多,现在的这些活对她来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让她不快并费解的是,孙母就像是恨她一般,永远在添乱,时常顾汐好不容易活要收尾,想休息一会,她就能神出鬼没地出现,迅速地挑刺或是找到新活计来使唤顾汐。
就是没有,她也要批评顾汐一番,说从前她有精力管家的时候,是多么的不辞辛苦,讲究到极致,整个家在她的维护下,那才叫一尘不染,每回被这么狠狠一说,顾汐也只能起来把明明做好的活再做一遍。
孙瑕瑜还没停,她做出了苦瓜脸般的神情“我这老腿不中用了,你这婆娘也嫌弃我了吧那不如要我早点死了得了。”
她这学的自然是孙父。
孙父这句话是时常挂在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