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自己去后院换衣服了。大海赶紧跟上。
四爷换好充满异域风情的衣服,回来躺着躺椅继续喝酒,一边三个画师在观察在画画儿。大浪前来行礼通报说“爷,富宁安大人来了。”
“快请进来。”四爷立即起身相迎,到院落门口正好迎上福宁安。福宁安发现四爷手里还拎着一个红釉青花寿桃纹酒壶,穿的,穿的是什么金色的帽子一尺高看着就沉的吓人还有这身夸张的奥斯曼大维齐尔白色袍子
富宁安抽抽嘴角。
四爷见到亲家到来很是高兴,拉着他的手进来院子“还有好几套服饰,你要不要穿上画师们正在画画,正好,你也画上。”
富宁安跟着进来打量院子里的场景,越发无语,布置的这般充满山野清雅的仙境,天底下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庭院里,居然到处放着长榻躺着坦胸露腹的酒鬼皇子。再看身边这位亲家,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但,这也是一个酒鬼
还是一个喜欢变装打扮的,奇怪嗜好的酒鬼。
咳咳。四爷摸摸鼻子,尴尬道“爷只偶尔小酌几杯。弘晖不醉酒。”
富宁安咬牙表态“四爷,好男儿哪里能不醉酒臣都明白。”
四爷在惊喜只余含笑“你果然最是明白,爷还怕你说弘晖和爷一样喜酒那”
笑意盎然,执着富宁安的手道“接到你的询问,我想了两天两夜也想不出怎么回你的书信才好,正要去找你,你却亲自来了,我们果然心有灵犀。”四爷眉目间皆是清爽,“可惜弘晖还要等秋天才能回来,不能亲自去打大雁。这聘礼的事情,你可不能要求再缩减了。弘晖的大婚是大事,他后面还有弟弟妹妹们呢,他的礼仪规格缩减,后面怎么办”
有什么要紧呢,孩子们过的幸福最重要。
其时中庭里一棵老桃树正开得花朵灿烂如云蒸霞蔚,风吹过乱红缤纷,漫天漫地都是笼着金灿灿阳光的粉色飞花。
正殿轩窗下,四爷吩咐苏培盛抬来一个箱子,郑重其事取出一样物事。
此壶用老紫泥泥色奇美,呈六方形,壶身、流、盖、钮、底、颈皆呈六方,曲折合宜尺度,六方条把圈成环形,六方流二弯向上秀美,榫接流畅,壶颈装饰六方云肩线,盖覆而折,仿若官帽,钮六方状似珠圆,平底干净利索。
宜兴紫砂六方壶。
四爷送壶到他的手里,清亮的目光凝注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听说你喜欢喝茶,最喜欢用紫砂壶。爷要工部的窑烧的。特意要柿形壶的把子做圆些,嘴子放长。一方抵十圆,一壶送亲家。”
仿佛刻在心上,字力似要穿透心肺。每一个字都听得那样清楚,又像是都没有听清楚,心尖上绵绵的软。富宁安心怀激荡,像是上次回来路过黄河去观潮,黄河潮水汹涌如万马奔腾滚滚而来,说不出的震动欢喜,眼中渗出泪来,心中隐隐漾起悲意。
富宁安望着四爷手里的壶,垂目道“奴才是臣,这桩指婚是小女高嫁。四爷明明对这份指婚不乐意,四爷何需如此”
四爷郑重摇头
“爷有一点点,心疼一对小儿女将来可能会有的孤立无援。但爷发自内心地认为,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这也是爷最真切的心意。之所以送份心意,是表示歉意和诚意。孩子们去看他们的嫂子,都很是高兴。福宁安,你的女儿很好。爷这几天派人简单打听一二,汗阿玛的指婚向来都是好的,你的女儿尤其的好。爷很感激,你将她养的这样好。”四爷语带浓浓期许“富宁安,这世间,爷的心情,想来你最明白。我们都希望孩子幸福,比我们还幸福。”
富宁安默然,四爷能打听出来,他的松格里在关外亲手杀了一群盗匪窝,不奇怪。四爷的性子,也确实喜欢这样勇敢的女孩儿。他无声无息的笑出来,双眼攀上四爷的瞳孔,牢牢的看着他眸中自己的身影。四爷亦不做声,目光凝在富宁安脸上,双瞳黑若深潭,不见底,唯见富宁安的身影,融融地漾出作为亲家的真心意。
窗外是开得如云锦样繁盛的桃花,粉红芳菲凝霞敷锦,秦晋之好,金兰之交,情深似海。
可这都是错觉四爷是谁活阎王
活阎王身上不伦不类的奥斯曼白袍上的熏香如鼻端,富宁安的神志越发清醒。他恍然想起来,也是这样美丽粉粉的桃花树下,小女儿松格里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肩胛,紧紧拥抱着自己,那样紧,紧的要他感到疼痛。松格里哭着呼唤“阿玛女儿该怎么办阿玛要怎么办”
“四爷,臣只忠于皇上。如果有一天皇上百年,臣只忠于新皇。今天前来,是告诉四爷,臣打算在小女大婚后,请求去巴里坤和吐鲁番驻军,远离朝堂。”
四爷笑了,放下手里的茶壶在小几上,四爷发誓般地承诺“福宁安放心。爷也只忠于汗阿玛。将来也只忠于新皇。”
富宁安不顾君臣礼仪直勾勾地望着四爷的眼睛,这双要一般人不敢直视的深邃眼睛,眼睛里一片清朗坦然,带着丝丝缕缕愉悦顽皮的笑儿,忒是孩子气。
富宁安脸上肌肉抽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