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房漏屋,防着粮食霉烂,又与胤禵、兵部官员们会商,将陈粮分补关外各驻军,调拨大批麦子、高粱、玉米、红薯等运往漠南、漠北。又忙着将剩余粮食出口换银子虽有胤祥等人帮着,也忙得不亦乐乎。直忙到秋九月金谷进仓,几个忙人才松了口气。
康熙高高兴兴地奉皇太后,领着妃嫔们,年幼的儿孙们出发去承德避暑木兰打猎,要他们都准备好漂亮衣服去炫耀,也是视察十公主出嫁后居住的公主府去了。
这次,儿子们一个没带,太子监国。
皇太后临走前最不放心老四,又瞅着他因为一场常事情瘦下来的脸,刚养出来的一点肉都没了,要康熙准许老四去庄子上度假。康熙咬牙答应了。
“去庄子上,该办的差事也要办。”
九月重阳节刚过,四爷接到谕旨,康熙一行人已经到达承德山庄,发诏书明年六旬万寿,一月特行乡试,八月会试。毓庆宫转来的抄件,不用说在京的皇子们都有一份。四爷当时正在户部议事,皱了眉看着谕旨道“恩科是礼部的事情,太子殿下命人发给我们做什么”
“谁知道他每天都忙得什么我都怀疑他根本没看这份谕旨。”
胤祥从抬头进来打了个呵欠,他好不容易从康熙病重的谣言,太子病重的事实里头熬出来了,却是这些天一面忙着国家大事,一面跟着照顾岳母的丧事,照顾福晋的心情,很是疲倦,端起来一杯温茶缓缓饥渴,又因为嘴巴上的燎泡疼的嘶嘶叫,气恼道
“昨儿我收到一封傅尔丹发来的信件,说汗阿玛刚出京城,同去的宗室贝勒,马尔浑的弟弟景熙和吴尔占和汗阿玛告状,说他们的兄长前头安郡王马尔浑的丧事期间,步军统领的托合齐违背了禁令,一连数日在自己府上秘密组织聚众会饮。”
在座的人都是愣住。
四爷看着“张鹏翮置狱扬州,处置江南科场案”的折子,随口道“这是小事。”
“汗阿玛也这样说那。说八旗儿郎们向来喜欢饮酒。这是小节失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可景熙等人一再坚持,汗阿玛最终决定令简亲王雅尔江阿负责审查“会饮案”。四哥,这件事,估计不少人都收到消息了,王剡昨儿到毓庆宫,也不知道怎么闹的,毓庆宫叫了太医,王剡晕了过去。”
四爷听到“王剡晕过去了”,摇头叹气道“我们去一趟南书房,看看萧中堂有什么想法。”瞧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关心道“正好走一走散散步,放松放松。”
于是兄弟一人步行至乾清门联袂而入,从西华门进来直趋南书房时,只见一个五品文官正在榻前小绣墩子上正襟危坐候见,却不见萧永藻。四爷看时却是新进都察院的监察御史鄂尔泰,便笑道“是你在这里萧中堂呢”
鄂尔泰早已站起身来,一脸端肃庄敬地给一人请了安,安详地答道“萧中堂在批本处,已经去了有一会子了。”
胤祥知道,鄂尔泰自从新进了都察院,是御史里风骨最硬挺的一个,太子更改吏部送去的西部官员名单,独他一人连上三章谏止,要不是言官身份早就罢官了,因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又要奏谁的本”
“回十三爷,”鄂尔泰略一躬说道,“河南郑州知府李绂,在文人聚会上乱议论张鹏翮置狱扬州,处置江南科场案的事情,被回家探亲的熊志伊亲耳听到了,弹劾上来。吏部申饬李绂,李绂却不悔改,嚣张地上折子弹劾熊志伊。臣拟了个折子要请萧中堂转奏朝廷。”
胤祥笑道“你知道李绂是谁的门生”鄂尔泰看了两个阿哥一眼,说道“知道,是孝期刚结束回来的内阁学士张廷玉的好友。也是三爷的门人。就因为如此,更应请中堂秉公处置。”
四爷上下打量着鄂尔泰,三十多岁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略显修长的身材,一身朝服熨得平平展展,紫棠面孔上三绺漆黑的长须纹丝不乱,十分干净利落竟然敢碰李绂的霉头心下顿生好感,果然还是他记忆里的鄂尔泰。因板着脸,缓缓笑道“既然知道李绂的来历,还要弹劾萧中堂每日忙得四脚朝天,少叫他生点烦恼不好”
“回四爷,四爷的话臣不能奉命。”鄂尔泰垂头一躬,款款说道“事虽不大,可见李某官风为人;议论朝廷大事不顾影响,不是小事,可能会造成河南文坛不稳;而于中堂而言,愈是李绂门路高愈应严议,为百官破除门户立一表率。”
四爷盯视鄂尔泰良久,见鄂尔泰从容地看着自己,毫不局促慌乱,心里暗赞。遂点了点头,眼里含笑,对胤祥说笑道“我就说吧”转脸对鄂尔泰一眨眼“既然你觉得自己对,按你的心行事就是了。”说着便和胤祥一同出来。
鄂尔泰瞅着四爷和十三爷潇洒的背影,伸手摸摸鼻子,嘴角隐约一丝丝舒展的笑儿原来四爷最是对官儿们要求严格,平时却是喜欢顽皮逗弄人的倒是和之前做作坊的年轻时候一样的脾气。四爷今年多大了一张脸一点没变。
四爷领着胤祥,到了批本处,才知道是胤禩和施世纶都在。萧永藻正在这里和他们说话,张廷玉也在。
见他们两个进来,众人都起身,行礼请安各自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