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拿银子前来的苏培盛“去找你们九爷和十四爷,将案子大体说一说,告诉他们,明天施世纶大堂审讯。”
苏培盛同情皇庄里庄户们的遭遇,可更担忧自家爷,挪了脚又壮大胆子回来“爷,京畿地区,八大皇庄,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事情,爷,。”那可是皇庄啊,皇上的庄子。
四爷一挑眉,气恼道“要你去,你就去。出来这样的事情,爷能不管”
苏培盛眼圈儿一红,恼怒地看一眼施世纶,跑走了。
施世纶也提着心啊。
“四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有您在,下面的大小官儿们多少都受到震慑,四爷,”
他待要继续劝说,手法缓和缓和。可是四爷一转头,那目光里的凝重,吓得他一肚子话堵在嗓子眼。
四爷“将顺天府所有积压的案子都整理一遍,凡事有关皇家宗室的,都分出来。”顿了顿,瞧着他惊吓的模样,嘱咐道“今天白天时间不够,通宵。明儿审讯完皇庄的案子,继续审。爷倒是要看看,皇家宗室里头,到底有多少事儿”
站起来,吩咐傅鼐等亲卫“跟着爷,去刑部。”
抬脚就走了。
后天跟着十多天侍卫们,脚步声一阵响起,铿锵有力,不一会儿听不见了。
施世纶的一个师爷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冒头,连滚带爬地进来正堂,瞅着老爷还没回神,摇着他的胳膊哭道“老爷,老爷,您快去阻止四爷啊,四爷这是要翻天啊。四爷可不能倒下啊。我们有事一件一件地慢慢来啊,”
“哭什么那”施世纶被他摇的没站稳,一个踉跄,嘴歪眼斜的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儿。“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肆意疯狂。幕僚被吓傻了,结巴道“老爷老爷我,我去找太,太医”
“老爷好得很”施世纶笑声一顿,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师爷,一张身在官场被消磨得棱角殆尽的面孔,依稀可见是他站在战舰甲板上,迎着风浪和炮火跟着将士们攻打澎湖的时候,意气风发。
“四爷要大干一场,我们要做好我们这一部分。”施世纶面容严肃到肃穆,望着皇宫的方向一抱拳“身为臣子这才是身为臣子该做的事情皇上调我做顺天府尹,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这个”
眼睛下垂,望着吓得浑身哆嗦的老师爷,安慰道“你放心。四爷要只是办这一个案子,才是真正的危险。四爷将顺天府尹、刑部、大理寺、凡有关皇家宗室的案子都办了,都得罪了,才是安全。”
师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神一放松,浑浊的老泪吧嗒吧嗒。
施世纶等他哭一会儿,一瞪眼“还不快去分拣案件你这把老骨头熬个通宵受得住吗”
“受得住受得住。老爷,我也是老当益壮那。”师爷哭着,一步一晃地离开了。
施世纶望着他的身影,刚刚的意气风发都没了,轻轻一叹,宛若雪花融化无声无息。
打仗多简单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快意恩仇。
一个小厮端着铜盆进来,他自己上前一步,在温水里绞着毛巾,擦擦脸,再睁开眼,一片清明。
思及自己在门头沟,被饽饽姑娘的假炸药吓趴下,不由地摇头失笑。
“圣人说三省吾身,果然至理名言。人呀,不知不觉的,就随着环境变了,自己还优越感十足地以为是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嘿”
他笑了两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吩咐小厮“去告诉你们夫人,老爷今晚上要通宵,要她给衙门整治几桌上好的夜宵送来。”
小厮刚还奇怪老爷是不是哭了,一听有夜宵吃了,顿时喜不自胜“老爷刚是不是难过要熬通宵老爷别怕,我这就回府去。”
说着话,端着铜盆就兴冲冲地跑了。
施世纶“”
果然傻人有傻福。
施世纶领着顺天府衙门所有的,师爷、文书、小吏,只要是识字的衙役们,一起在仓库里分拣着发霉落灰的案件,蹲着、站着的,一个个被霉味和灰尘呛的蒙着脸捂住口鼻,眼睛上都戴着大墨镜,身体的劳累倒是顾不上了。
苏培盛到了工部衙门,打听到九阿哥在木作处的院子,骑着自行车直直地闯进来,看见九阿哥的身影,车子一扔,小跑冲过来。
胤禟正在和匠人们商议京畿地区营建学院,学院门头上的花纹用什么木头,因为身边的匠人拉了他的胳膊一下,惊呼一声“苏管事来了”一抬头,被苏培盛白生生的脸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不是四哥出了什么事情”说着话,黑胖脸完全沉了下来。
胤禟以为,有哪个兄弟为了拉拢四哥,对四哥出手了。
苏培盛愤怒担忧害怕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缓和一点点,瞧着九爷眼里真实的关心,一把拉着九爷到一边僻静地方,一颗大槐树下,瞧着四周都没人,趴着他的耳朵,小小声言道“九爷,我们爷要奴才来,告诉你一个案子。通州皇庄庄头王勇,被人告发贪污巨大,侵占庄户妻女,克扣庄户种子,还杀了两个去告状的庄户。”
胤禟听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