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便是浅笑不语,不去理会。八爷抿起唇角轻笑,修长的手抬起海水江崖的马蹄袖掩在唇际,带着一丝温和的眸光清雅,拨着垂到肩膀的发辫放到脑后,缓缓道“该是谁的责任,谁负责。再说了,孩子们在一起读书,哪有什么责任分明的”
太子笑意幽微,微微侧首,满身杏黄,便曳过东珠串灿烂似的光芒,晃着人的眼“该是谁的责任,谁负责。这话不假。一家人更是没有错儿。”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八贝勒道“不知道礼法二字,八弟听说过吗”他一手转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道“到底是不同的孩子,不一样吧”
这话,够直白刻薄。八爷一时也不敢再接话,只是转头讪讪和十八弟说了句什么,掩饰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门的沉吟,四爷想起了他的养母皇贵妃,上辈子幽怨绝望而死,这辈子始终不甘不平,她两辈子也是一样在意吧在意她的身份,永远是次于赫舍里皇后和钮祜禄皇后,这辈子被自己连累,到现在还只是皇贵妃。四爷忽然微笑出来,坦然而笃定。其实,有什么要紧真的,做到了龙椅上,站在最高处,身前身后,都只是虚妄而已。
四爷侧脸,召唤梁九功“爷看见炕桌上的好东西了,去给爷和八弟、十八弟端碗奶汤来。再将汗阿玛的西双版纳金瓜贡茶泡一壶。”
康熙面前的茶桌上,确实有一碗奶汤和一杯茶汤金黄的普洱金瓜。太子面前的小桌上也有。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看向康熙,太子的脸黑如墨汁儿,八贝勒和十八阿哥恨不得化身外头的雪花,被阳光融化了人就看不见了。
康熙笑了。
埋汰地看一眼老四,对梁九功道“去吧,一口金瓜贡茶,眼馋他好几天了。赶紧地给泡一壶,免得惦记的夜里睡不着。”
梁九功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颤音道“嗻。”转身就领着所有小太监都退下了。
四爷“”
太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老四在汗阿玛的面前,一贯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而汗阿玛也一直惯着他
偏偏老四没有说“请罪”,他还不能主动提出来要他跪着
康熙将他们的表情都收在眼里,放下茶杯在炕桌上。
四爷自觉地讨巧老父亲“汗阿玛,儿子早就听说,金瓜贡茶因为其形似南瓜,茶芽长年陈放后色泽金黄,故而得名金瓜。金芽灿灿,条索圆润,根根分明。更难得是汤色红浓透亮;香气纯正浓郁,陈韵显,杯底留香持久;水路稠滑;滋味醇厚,绵润回甘,醇香动人,喉韵悠长。芽头鲜嫩,叶芽饱满完整,且肥厚有型。西双版纳今年才上贡的,八弟,十八弟,你们还不谢恩”
“儿子谢汗阿玛。”八贝勒和十八阿哥听了一串车轱辘听懵了,条件反射地异口同声。一个温润,一个胆战心惊。八爷觉得,都赐奶汤和贡茶了,总不能跪着喝啊。得嘞,起来吧。八爷起来了。可能是跪的久了,身体僵硬,十八阿哥一看,机灵地上前扶着一把。
太子“”
太子的脸那一下沉的,吓得十八阿哥“扑通”跪下了。
康熙一皱眉。四爷听到动静一转头,瞧着他勾头跪着,浑身瑟瑟发抖,挑眉笑道“十八弟,你这是犯了什么错儿,你不能跪着,衣服薄地上冷,快起来。”
“四,四哥,”十八阿哥吓得结巴了,眼泪还都飙出来了。八爷打圆场,扶他起来笑道“没站稳吧你八哥我刚膝盖上戴着护膝那,你膝盖上有什么是不是穿着毛绒裤没有穿棉裤净爱美了。得嘞,八哥也扶你一把。”
“谢,八哥。”十八阿哥结巴着,偷瞄皇上和太子,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张大了嘴巴看向四哥和八哥,再偷瞄太子,吓得一低头,恨不得没有爬起来。
十五哥和十六哥都告诉他,皇太子不喜欢他们兄弟三个,也不喜欢他们生母的身份,警告他不要惹太子,更不要凑到太子跟前。他也知道十六哥的耳朵是太子打的。可今儿他只是来给汗阿玛请安,他真不是故意凑到太子跟前的。
十八阿哥害怕极了,太子却更是火冒三丈。那脸色看得十八阿哥更是害怕。
八爷刚要跪下给求情。太子看一眼康熙沉下来的脸,忍不住了,训斥道“十八弟,无缘无故的,你跪什么”这是在汗阿玛的面前给孤上眼药吗“天家子弟稳重,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十八阿哥要晕。
他本身身体就弱,这虚弱的模样要四爷想起来六弟十一弟来了,不由地心疼“汗阿玛,十八弟回去休息,或者出去玩儿”康熙心里一叹,瞧着十八阿哥瘦巴巴的小脸血色全无的模样,慈爱道“去无逸斋外头玩玩,看哪个老师上课有趣儿,能听懂的,进去听听也行。”
“儿子,儿子谢汗阿玛。”十八阿哥匆忙行礼,撒腿就跑,跟逃命似的。路过门槛手脚并用地爬着动作极其难看。
太子“”
小太监李德全端着一个花梨木镂牡丹穿风托盘,上面搁着三只粉红色纯色奶汤碗,和三个茶杯,他利落地放到一边的小桌上,四爷一掀眼皮“李德全,端着一个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