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格外清脆有力,仿佛整个四九城都充满这震撼人心又让人心神眩晕的温润声线。
“这是爷的福晋。爷十四岁大婚,十多年了。少年夫妻一路到现在,爷对福晋万分感激。爷在外忙着办差,甚至出去打仗一年不回来,福晋操持家务,孝顺长辈,爷很愧疚,也骄傲。萨满大神赐予爷一个好妻子,爷,想好好地对待她。”
八福晋站在八爷的身边,天气很冷,西北风吹在身上,好似要使劲地吹去太阳最后的余晖、人身上那一丝护体的暖意。侍卫们一直伺候在侧,小心地保护着她和八爷。其实,比之汉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裹脚,八旗女儿的自由多了,责任和权利也厚重了不少,嫁进皇家,如同重重金丝枷锁,困住了一身。然而,这身枷锁又是八旗多少女子的向往,一经穿上,便是凌云直上,万人之巅。昏黄得发白的夕阳衬托她面如满月清华,无数沉甸甸的目光逼迫到她眼前,将她绚烂庄重的服色照得秋毫毕现,让人坦露于天地间。连脚上精工刺绣的竹蝶纹也备受压力,颤动翅膀。
终于等到自己的男人拉着自己站起来的一刻,八福晋忽然想到了从前的人,同样是宗室贵女,她的母亲,在那一刻和父亲站在城楼上,是怎样的心情是否如自己一样,激动中带着丝丝的平静与终于达成心愿的喜悦,感慨万千。
而面前的乡亲们,他们和当年那些兵临城下的准噶尔大军、沙俄大军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模糊又明朗。或许,她的母亲也没有想到,她终究是走了和她一样的道路。
白日最后一刻的阳光太过昏黄暗淡,让八福晋在微眯的视线中看见老百姓的跪拜和欢呼“八爷巴图鲁八爷巴图鲁”
她是出生在盛京,骨血里刻着八旗女儿的豪爽大气,泼辣强悍。精于骑术,天生地骄傲着站在马背上,任凭人骂“不守妇道,挟制夫婿”是妒妇,也不改本色。
而她有一个好夫婿。他尊重她的性格,他包容她的缺点,他在拥挤的人群面前,大声地、热烈地赞美她。
日光变成一条一条极细淡的浅金色,八福晋站着一动不动,始终挺直了脊背和八贝勒手并肩站着,一起面对无声沉默的人群。她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八贝勒望着她,含着笑意,向她伸出手来,将她至自己身边。
伸手,握紧她的手,高高举起,手挽手的姿势。
“八爷八福晋百年好合”
“八爷八福晋恩爱白头”
八福晋站立在八贝勒身侧,只觉得自己身在万人之中,和父老乡亲们一起对自己欢呼如山,敬贺之声排山倒海。她有渺茫的错觉,仿佛在浩瀚云端漂浮,如一朵若即若离的云,那样不真实。却有相伴终身的人始终在身边,和她的母亲一样,纵百死亦无悔。
她的夫婿,懦弱胆小,却有勇气带自己来到这里,不必再被万人唾骂,而是受人尊重和羡慕。八福晋的眼角闪过一滴泪,八贝勒及时地发现了,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爷在这里。”
八福晋温柔颔首,微微抬起脸,感受着夫婿的目光那样温情,仿佛最后一丝日光拂面的轻柔,孩子一般开心地微笑出来。
种种繁琐的交锋,八爷在兴奋庄正之余,亦觉得疲累不堪。然而那疲累亦是晕染了烛火的明亮的,像脸上的笑,再酸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而人生第一次,享受这种发挥自己嘴皮子的愉悦,为了救人,为了福晋,不是为了自己拉拢人心,八贝勒和打定主意不放人的托合齐真正交手,是在八福晋手里打乱。
八福晋受不住他们的墨迹,一把抽出来一个衙役手里的大刀,纤纤玉手高高举起来,对乡亲们娇声高喊“男子有男子的道,女子有女子的道。外室可恨,养外室不敢认的男子同样可恨。要惩罚,就一起惩罚我就不信朗朗乾坤,抓不出来这对偷情的”
清冷的月光落在大刀上,烧着清粼粼的冷白的光。托合齐在八福晋看过来的那一眼的时候,真的吓到了,差点就条件反射地捂着一部位。
别人不知道太子养外室,他一个九门提督,四九城的什么事情不知道可他敢去治罪太子吗他自己都在外头有相好的啊
可是他震惊,八贝勒也震惊,所有人都震惊于八福晋的豪言壮语,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八福晋的话使得群情激奋。在场的女子们对男子们怒目而视。男子们,也恨啊。其中一个年轻人大声喊冤“你们别看我们,我们是冤枉的,我连媳妇儿都没有那,我也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女人们大笑。
男人们也大笑。
八贝勒对着八福晋无奈地笑,伸手接下来大刀,归还衙役。给安布禄一个隐晦的眼神。
安布禄愈加为难,可他也知道,刑部不能将三百多人全部打一百板子。和同僚们互看一眼,站出来,对着乡亲们鞠躬再鞠躬“请父老乡亲们安静。”等人群都安静下来,等着刑部大老爷的审判,只见安布禄对八爷和八福晋道“八福晋说得对,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因为八爷和八福晋求情,刑部对跟着造谣生事的人一定从宽处理。”一转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