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王剡坐到轿子里,温声嘱咐着“天气冷,爷给王老师的小手炉看看温度。”说着话,检查保温袋和手炉,一样样地嘱咐轿夫抬着的时候多注意脚下,切莫着急快走。
王剡真绝望了,叹息道“四爷回吧。”表演够了吧您
四爷心想,要是爷上辈子的脾气,一定还你一声“礼不可废”,爷这辈子一个老鬼就不和你计较了。当下里,懒洋洋一笑,唇角上挑一个弧度,拿出来八弟那完美的温雅如玉特礼贤下士的模样,道“王老师,您慢走。爷候候您。”
王剡心头一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伺候王剡十多年的新一代轿夫们都感动了,果然传言不可信,四爷多好的皇子啊。
路过的大臣太监侍卫们默默感叹要不说是四爷就是四爷吗四爷懒归懒,可怕归可怕。但皇子中论孝顺守礼,四爷绝对第一个。
“四爷您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老爷。四爷请回。”一个中年轿夫领着所有轿夫给四爷抱拳行礼。
四爷端着,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大元宝递上去“天冷,拿着去吃酒。”
“谢四爷赏赐。”中年轿夫眼睛一亮,四爷果然一贯大方。一鞠躬,恭敬地高兴地双手接了,领着所有轿夫再一次行礼。
四爷眼角余光瞄着王剡老头的脸色,忍住大笑的好心情,给王剡合上轿帘,背负双手站在午门口,看着王剡的轿子渐渐走远,右手一粒一粒地数着菩提佛珠。
初冬暖融融的太阳光下,四爷一身光芒。
众人的眼里,四爷果然是四爷。
四爷正要转身,一眼看见两个老嬷嬷扶着庄王老福晋从一顶凤轿里出来,亲切地上前行礼。和庄王老福晋说着家常话儿,在乾清门门口分开,再到毓庆宫门口,跟着等候的引领太监进来,过了一道门,一眼看见迎面一座金碧辉煌的玉楹大殿。
他远远便听里头有人说话。进来一看,太子胤礽、吏部侍郎杜默臣、民间文人蒲松龄、吴楚材等人,毓庆宫詹士府吏部尚书熊赐履、孔郭岱、魏裔介,还有新调回京的太仆寺卿施世纶正一处坐地说话。
见他进来,除了太子,众人都站起身来。四爷见熊赐履也要倒身大拜,紧跨一步忙双手扶住,笑道“您老人家可别您是汗阿玛赐紫禁城骑马的,爷怎么当得起请坐,大家都请坐。”又觑着熊赐履清癯削瘦的面庞道“一些日子没见,爷呀,着实惦记着您了,气色倒还好,只头发全白了”说罢,便“啪啪”地打着马蹄袖,一撩袍子给太子请安。
年纪越长,太子的眉眼和康熙当年越是极似,长瓜子脸上两点浓眉分得很开,面如冠玉,目似点漆,穿件绣金团花纹样靛青长袍,宝蓝玉带整整齐齐,带笑的面容显得很随和,不待四爷开口便扶起来“来的正好,你对金石古文、西洋文化最是有研究,我们正在说吴楚材编写的古文观止。”他说着,神色也有点兴致勃勃“要说刊印,四弟也是精通,宋刻版方面的研究,四弟独一份儿那。”
四爷感受到太子的眼神落在身上的逼迫和恨意,拿出来“臣弟”的姿态,欠身淡淡道“臣弟才疏学浅。古文观止好,臣弟拿来给孩子们当启蒙书,没想到见到真人了。”
“臣也拿来给家里孩子们启蒙了。”熊赐履听着对话笑道“正说那,待会儿要吴楚材给签个名儿。”
众人哈哈大笑,吴楚材红着脸连连鞠躬“不敢不敢可不敢,折煞草民也折煞草民也。”
众人因为他的模样又是一阵大笑。聊着王士禛新写的古夫于亭杂录,蒲松龄新写的农桑经,十阿哥名下的戏班子下乡演出,新出来的举目空城计儿童版锛儿头小辫儿等等,其精彩思辨处,颇有魏晋清谈之风。
说到这两天国子监和门头沟的闹腾,太子坐在上首,神色有点黯然道“一品大员一年一百八十两,对比如今匠人们的收入,可不是要闹腾吗闹腾出来这口气才好。当然,不能一直乱,胡乱下去也不得了。就像我们大清连几个臣子都舍不得养活似的。”
“千难万难的,朝廷最难的时候挺过来了,都是大清子民,和和气气的。也因为都是自己人嘛,所以才闹起来。”熊赐履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温声问道“四爷,门头沟的事情,你们工部可有什么章程”
四爷方缓缓将工部的情形捡着与史部有关的说了。
众人起身静听了才又坐下,太子笑道“四弟,有你坐镇工部,我最放心。即使有事情,也有汗阿玛料理万全万当。其实我这边没多少事,大事有万岁爷,小事有南书房陈廷敬他们。我的心思,郭岱、裔介也跟了去历练历练。老四你看如何”
“挺好。”四爷欠身微笑说道。
孔郭岱,一个新上京的孔家人,少年新进,遇事极少顾忌,却又迂腐不堪。太子叫他去工部用意十分明白,一是图个耳根清净;二是差事办好了能争功劳;三是差事办砸了,责任都是老四的;四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年四爷要孔家人出京,如今他给面子,直接要孔家人再次有了实缺,还是四爷的工部,啪啪啪打脸四爷,显示自己的太子身份。
太子认为,这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