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停好车子,给大哥请安,一起身,愤怒道“大哥,工部有个官员牵扯在里头刚被刑部带走,他一个老实人,纯粹是被报复牵扯进去的。四哥托人去刑部,我气不过,去找汗阿玛。”
胤禔一皱眉。
太子都报复到工部了
“你去宫里和汗阿玛说一说。你四哥有了安排,不用担心。但事情要说出来。”
“正是这个道理那。”胤禟一张大黑脸气得红红的。“凭什么这样欺负人那。大哥,弟弟不和你多说了,我先去见汗阿玛。”
“嗯,去吧。”
胤禔琢磨心事,赶到工部,一眼看到,太阳最好的地方,有个身量颇高的人躺在躺椅上,大大方方地在工部的院子里晒太阳。躺椅上铺着一张虎皮,两只呼呼大睡的胖猫儿趴在他腿上,貂皮帽盖在脸上,那姿态,别提多悠闲了。
大清官员们过冬的服饰颜色统一。冬天按上中下旬分,从黑到白到灰,今天是穿黑的日子,官员们统一黑色的玄狐皮和海狗皮端罩,看上去一片片黑云一般的整齐,这么多黑里,冒出来一片紫,可不就显出来这位了吗
胤禔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一身浅蓝彩云团龙妆花缎棉袍,外套江绸紫貂皮端罩,蓝缎补绣云纹靴,确定工部能这样穿的,只有自己的四弟,这是自己的四弟,瞪大了眼睛。
拉过来工部的一个小官儿问“这是爷的四弟”
那小主事重重点头,小声道“四爷刚忙完一阵,在晒太阳那。”
胤禔“”
康熙四十二年的寒冬腊月,冷得很。普通老百姓忙着准备过春节,为了今年多收成的几两银子高兴着。朝堂上,康熙的一连串动作,刑部、大理寺的牢房里都是牵连其中的大臣小吏,六部九卿都忙得脚不沾地。人心惶惶的又激动的,抄家、清查账目、委任新官员,争抢空出来的好缺儿
他知道四弟没有出手。但他没有想到,四弟这样心大地晒太阳。
再一看,工部进进出出的官员们那么多,都轻手轻脚的,说话小声儿,给他请安也是小声儿,不敢打扰四爷晒太阳的小样儿,不禁笑了出来。
上前几步,伸脚踢他一脚。
四爷模糊嘟囔一声“有事就说。”
胤禔“快起来。”
四爷一个醒神,忙抱着两只猫儿站起来,放下猫儿在躺椅上,好奇地问“大哥怎么来了大哥快进来喝茶。”
“你先睁开眼睛。”胤禔嫌弃。
“大哥,”四爷嬉笑。领着他进来自己办公的偏堂,一个青衣小厮拎着一个银茶壶进来,胤禔抬眼一看,不认识,随口问道“顾二公子哪里去了”
“大哥坐。顾二公子考中了博学鸿儒科,被派了官儿,去广州了。大哥尝尝这奶汤,弟弟教弘晖做的。”
广州胤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笑道“顾二公子真能做官儿你教弘晖熬奶汤”端起来香芋纯色小瓷碗看一眼,这颜色衬托白白的奶汤,煞是好看。用一口,不如专门的熬茶拜阿唐熬的好,但这是弘晖侄子亲手熬的啊。
“好喝。这汤碗也好。”胤禔大加赞赏,大口地用着。
四爷一乐“弟弟教弘晖去地里看看,去厨房看看。顾二公子历练的差不多了,他本就聪明。去广州做县令主要是水土风俗不适应,写信来说,广州四季如春,气候潮湿温暖,哪怕冬天也是暖和。实在无须穿毛皮。可广州人一到冬天,就争着穿毛皮。他也穿。可是那毛皮在广州实在不好打理,一下雨就反潮,他不得不多雇佣四个婆子专门打理。”
胤禔咳嗽一声。广州的冬天暖和。本来一件薄棉外套就足够过冬,却硬将自己裹在厚厚的皮衣中,任由自己汗流浃背,折腾哪门子
新来的小厮讨巧地笑“大爷、四爷,小的知道。因为朝廷规定官员们过冬穿毛皮,很多人认为穿了毛皮就是官儿一样的待遇那。南方的有钱人到了冬天,都争着穿毛皮。越是难打理,越显得金贵。”
胤禔一听,笑了。问他“你叫什么”
“大爷,奴才叫常三喜。”小厮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面堂忠厚眼露灵光,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胤禔一乐,八大晋商之一的山西常家,派了人给四弟使唤抬手从腰上荷包里摸出来银元宝扔过去“好好干。”
“哎。奴才谢大爷赏。”
常三喜捧着银元宝恭敬地行礼退下去,关上了门。四爷端起来儿子亲手熬的奶汤,用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笑道“这次去山西发现,山西的八大皇商,一直在研究的煤矿挖掘机器还在维持。因为江南开始用纺织机器,要加快研究步伐,人手和银子不够,要卖江南的庄子园子,问弟弟借银子。庄子园子古董最怕着急卖,弟弟和汗阿玛说了,汗阿玛给了三百万两,弟弟给了二百万两银子,算是入股。他们就送了常三喜,作为人质。”
“噗”,胤禔大乐。四弟凶名在外,但只要有点心的人都知道,他最是救济仗义的,商人被骗了文人被冤枉了匠人研究遇到困难了,都来找他。胤禔拎起来银茶壶,给自己续上一碗,问他“山西商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