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桌一椅一书架俱是帝王气派的毓庆宫宽敞大书房,六根蜡烛一起燃烧的五座烛台摇曳橙黄色的灯火,亮如白昼。
太子因为太子妃眼里的坚定,一个愣神。
太子犹豫,除了担心求也求不来,拉拢也迟了;还有一个原因,他心不甘,自己这般去拉拢臣子。
从来都是皇上主动赐予他一切,下面的人抢着争着各种讨好谄媚,只有他喜欢不喜欢的,哪里有自己上赶着求一个女子
如果是其他的大臣的女儿就罢了,就当是给予恩赐,进来毓庆宫。可是容若和曹寅,太子的心里总是疙瘩的。
但他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这样毫无情绪地理智分析。
他的目光很是奇怪,太子妃纳闷道“太子爷”
一声冷笑,太子斜视她道“孤以为,太子妃会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或者嫉妒一二”
“”太子妃脸色沉了下来“爷,我是皇上钦赐的皇太子妃,何来担心地位不保至于嫉妒说实话,我倒是更担心,万一皇上答应了,两个姑娘进来毓庆宫,却备受冷落,亲家变成仇家。”
无视太子骤然冷下来的脸,太子妃微笑道“所以我也想提醒爷,如果真的去和皇上请求,先想一想。”
“果然是毒妇”太子一起身,静静地盯视着自己的妻子,慢慢地冷声说“你果然是容不下李佳氏,亏得她还天天帮你说好话”
他眼中猛地寒意闪烁。
呵太子妃真想朝天翻个白眼,转身提步就走。走了几步,忽地又顿住身子,回身道“太子殿下,您认为,她哪一方面值得我妒忌”
太子淡淡的道“她哪一方面不比你好”
太子妃轻轻哦了一声,突然想笑,她看着太子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微动,想了一下,还想再说,但看他漠然的眼神,遂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向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一直到回房躺在床上后,才猛地想起又把出宫静养几天的事情忘了,苦笑一声,只得庆幸此事幸亏不急。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太子妃也没听到太子去畅春园求康熙的动静。傍晚时分,皇贵妃遣了人来叫她,说是几个姑娘来请安,要她也去一起乐呵乐呵。
太子妃到了承乾宫,几个秀女聚在皇贵妃身边儿说笑,煞是温馨舒适。太子妃一眼看到容若和曹寅的女儿,揆叙的女儿听着她们莺声燕语的娇软之音,漂亮的眼睛里对未来天真烂漫的期盼,思及自己给太子出的主意,如坐针毡。
皇贵妃知道这娃娃亲的儿媳妇是不成了,她年纪越大越是心性稳重,面上倒是一如往常。瞧着太子妃坐立不安的样子,拉着太子妃的手关切地问“可是身上不舒坦”
太子妃柔声道“没有,可能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要睡好。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睡不好,岂不知道吃好睡好才是最好的保养,”又笑,对着身边的女孩儿们自嘲道“我就知道,我现在和你们说,你们也是没有体会的。我年轻的时候,皇太后和我说,我也只笑没有体会。”
秀女们捂嘴笑着,秀气的小肩膀一抖一抖,太子妃也放松下来,舒展了眉眼笑着。
一番欢聚,太子妃心情好了很多,秀女们离开后,皇贵妃问“明天开始复选,这次,毓庆宫要几个,你掌掌眼。”
“哎。”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回答。
回来的路上,太子妃抬头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白云一朵一朵地被风吹着飘着,眼睛不由地迷离起来。
皇上每次做一件事情,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一定没有心软犹豫过吧,那是夺权鳌拜平三藩西征准格尔的帝王啊。
皇太后和皇贵妃那每次选秀定下来所有秀女的命运,她们可曾怜惜过哪一个
已经去世的太皇太后,在前朝说话都是响当当的,杀伐果断,她纠结过吗
太子妃扯着嘴角,一丝丝苦涩蔓延心底,果然,她还是太嫩了。
太子妃恍恍惚惚地回来毓庆宫,坐下来用一杯茶缓一缓情绪,一打听,太子居然还在毓庆宫。
奶嬷嬷疑惑的语气“太子妃,小丫鬟们说,太子爷几次走到毓庆宫的仪门口,又回来了”
那一刻,太子妃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身体一软,瘫在椅子里。
昨天见到太子抄写经文,她曾经想过,如果赫舍里皇后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太子会比现在通人情世故,有一个母亲在皇上跟前,凡事也有人帮着说话儿。
太子妃唯有苦笑连连。
她已经可以想象,此刻太子坐在书房的皇太子圈椅里,黑着脸一言不发。
浑身写满了“孤是太子,孤凭什么要去这样拉拢他们”的孤傲冷漠气息。
可能,如果赫舍里皇后还在,太子会成长的更骄纵傲气、高高在上吧。
她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人生没有如果,艰难地起身,提脚去前书房找太子。
太子在书房,在抄写经文。
她在书架上找来昨天看的那本莎士比亚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