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远站在府门外,口水咽了又咽,用披风紧紧裹住小年,心一横,进了门。
祖父总不能真打死了他,只要给他留口气,他就能养活小年
程修远悄摸摸将小年抱回了自己的院子,安顿在自己的床上,拿出笔开始列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首先,肯定得先找个奶娘,还有要穿的衣裳
程修远努力不去想年鱼冷漠绝情的脸,用自己带大年、小年玩的那一点仅有的经验,绞尽脑汁思索养活一个小孩需要的人和物件儿。
他正涂抹着,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喘着气喊道,“公子,不好了年掌印把小年少爷的奶娘、丫鬟还有衣裳玩物什么的全部送到咱们府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叫您呢”
程修远,“”
他原本就没指望能瞒住祖父祖母多久,但也绝想不到拆穿得这么快
事已至此,程修远只得硬着头皮去见程尚书和程老夫人,原原本本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程老夫人气得直敲拐杖,“这个年海胆翻脸不认人
几个月大的小孩儿也被他拿来做筏子
那可是他收养的螟蛉之子也说摔死就要摔死”
程修远听着却又不舒服了,免不得为年鱼辩解道,“许是我说话不注意,惹了年掌印生气。
年掌印也只是一时之气,下人又误解他的意思,才闹出这番风波的”。
程老夫人听出了自家孙子对年鱼的维护之意,转眼看向程尚书,“老头子,你看这事怎么办”
刚刚小赖子奉命将小年的乳娘等人送来时,程尚书气得当场发火,让小赖子带着人和东西滚出去。
这时候却又十分淡定,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唔,刚刚骂人骂得口都干了。
程老夫人是个急性子,又敲了敲拐杖,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那可是一个小人儿,还是年掌印的义子不是什么大街上捡的阿猫阿狗,给口饭就行了”。
程尚书啧了一声,“什么年掌印的义子
他将那小娃娃转送给远哥儿那一刻,那小娃娃可就不再是他的义子了,就是远哥儿从大街上捡的
给口饭就行了,左右我们家也不缺他一口吃的”。
程老夫人急了,“这可不是养个小人儿的事你没听外头人怎么说我们家,说我们远哥儿”
程尚书嗤笑一声,“怎么说不就是说我残废丢官,指使远哥儿巴结年掌印,好往上爬。
结果年掌印宁愿扔了捡来的儿子也不给我们家机会
他们还能说出什么新意来不成
左右我们也快回老家了,让他们说去,我们马上就听不到了”。
程修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祖父自从摔断腿辞官后,说话做事就总有种说不清味道的无赖气质,完全没了以前的沉稳肃正。
程老夫人显然也感觉到了,惊慌问道,“老头子,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这京中总觉得不大太平”。
程尚书没有接她的话,对程修远道,“你去将那小娃儿抱来给我们瞧瞧,日后就养在你祖母身边,正好给你祖母解解闷儿”。
程修远沉默一抱拳,退了出去。
他回去后吩咐奶娘喂饱小年,又去看年鱼送来的东西。
年鱼十分大方,整整送来了十个大箱子,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将小年所有的东西一件不落地送了过来,只显然是匆匆包了过来,十分凌乱。
程修远吩咐丫鬟简单规整了一下,将小年现在要穿的、用的、玩的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的箱笼中,送到了程老夫人的院子。
剩下小年穿小的衣裳,玩旧了的玩具,以及刚裁好的冬衣又各自放好,就先放在自己这儿。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里面放的全是各种小孩儿戴的长命锁、项圈等物。
程修远曾听乳娘唠叨过,大年、小年被年鱼收养,年鱼和沈七是想不起来为两个小人儿准备什么长命锁、银手镯的压邪气的。
但各宫的娘娘、甚至皇上都赏了东西,应该都在这里面了。
年鱼收养大年、小年时还没遇上徐茂指认他是连氏余孽之事,皇上和各宫娘娘赏赐都十分大方,光是这里面的东西都能够小年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程修远看着满匣子的金银之物,忽地就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是不是,是不是年掌印还在担心连氏余孽之事,担心自己保不住小年,所以在听说他要回老家之后,特意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将小年送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念头一起,就野草般在他的脑海中疯长起来,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去年府质问他的冲动
“公子,孟九公子和孟十姑娘来了,现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催你您快些”。
程修远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令乳娘抱上小年出了门。
孟姜一见程修远抱着小年来了,就笑得直捶椅子扶手,指着程修远狂笑道,“哈哈,你们看他这样像不像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