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手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肩头,似乎从祖父摔伤后,华二姑娘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原本,她对他也很好,热情却又把握得恰当好处,不叫人腻烦,更不会叫人拘束。
朱雀营的人来挑衅,她毫不犹豫地为他出头。
可他也知道,换成是其他任何人,她也会这样。
祖父摔伤后,她对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还是热情又爽朗的模样,他却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多心,可就在刚刚她问起阿鲤,问起当初国子监的事,他忽地就恍然了,她对他多了几分类似于对阿鲤的亲近
为什么
程修远只觉心头仿佛有什么在尖叫着,呐喊着,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却在他看过去时,又隐身于黑暗之中。
他被那念头和隐隐的不安折磨得心神不宁,不愿就这么回家,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转着。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华二姑娘为什么会态度大变
最近也只有福广王遇袭,祖父奉命查办,却不慎摔断腿一事了。
祖父突然摔断腿正常,拿不出叫年掌印感兴趣的东西,求不到年掌印出手也正常。
但祖父摔伤后,杨宪的罪名就真的从截杀福广王变成渎职、贪污绝对不正常
他绝对不相信祖父是要冤枉杨宪,遭了什么报应
“小崽子,你说的话可不算话”
这是他为祖父求年鱼出手时,年鱼说的话。
对祖父这样的一部尚书、内阁阁老来说,一年不能上差就基本上等同于自行致仕,刑部和内阁的事务根本等不了他一年
年鱼说他出手只需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不会太影响祖父的仕途,至少不会叫祖父丢了尚书的位子。
对祖父来说,对他们程家来说,其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他们家上下都急得两头转,倾尽全力寻找各种奇花异草、古物珍玩,只为求年鱼一顾,可他却明显地感觉到祖父不急
甚至,祖父十分享受断腿后的悠闲,还有心情指导他的功课
大家都在说祖父是君子之风,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正想着眼前忽地一黑,狠狠一记闷棍敲上他膝盖
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飞散的神思回笼,努力想挣脱套在头上的麻袋,厉声喝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劈头盖脸落下的棍棒,程修远奋力挣扎,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被蒙住了头,哪能抵得过那如狼似虎的棍棒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放弃了挣扎,护住头脸,尽量蜷缩起身子,让伤害降低到最小,同时大声呼救。
对方显然也没准备要他的命,棍棒大多落在他背后、双腿、双臂上。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苦头,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只还顾忌着读书人的脸面,没喊出声来。
棍棒如夏天的暴雨般急砸而下,他疼得都有些迷糊了,只觉这场酷刑永无尽头。
一种叫绝望的情绪在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心头慢慢滋生,直至完全攫住了他
“啧”
熟悉的嗓音响起,落在他身上的棍棒突然没了踪影,程修远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着,他眼前一亮,一张秾丽惊艳的脸出现。
年,年掌印,怎么会是年掌印
他是真的被打糊涂了
出现幻觉了
“呀,哭了啊小崽子就是小崽子,这点打都受不住”。
冰凉的指尖落到眼角,程修远却仿佛被烫了般浑身一抖,彻底清醒了过来,“年,年掌印”
他因为刚刚呼救喊破了嗓子,声音嘶哑难听。
年鱼嫌弃甩了甩指尖的泪水,伸手去扶他,“起来吧”。
程修远就着他的力道吃力站了起来,看到了几个拿着棍子飞奔的身影,想来是偷袭他的人了。
“一、二、三,倒”
随着年鱼玩笑般吐出的“倒”字,上一刻还跑得飞快的几人砰地栽倒在地,手中的棍子发出哗啦啦的落地声。
“啧,在本座家门口放肆,还想跑来人,拖进去”。
立即有家丁跑过去将几人拖进了门,年鱼嫌弃扫了程修远一眼,“你还抓着本座做什么”
程修远尴尬放开他,不想还未站稳,就脚下发软,一头栽倒进年鱼怀里,头撞上年鱼下巴。
“嘶”
两人同时抽气,年鱼双臂撑着他,努力推着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气得直喊,“来人来人
快把这个小崽子拖走重得要死你胖成这样就不能少吃点”
最后一句却是直接冲着程修远的脸吼的。
程修远看着他气急败坏、却越发浓艳逼人的脸,不知怎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还真是,嘴硬心软啊
年鱼更嫌弃了,一把将他推到家丁身上,“笑什么笑一会哭一会笑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