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里,一起带过来了。
黑褐色的汤药倒进盖碗里,质地粘稠,味道辛涩,有些腥臭,色泽还带着暗红。
“一天一帖,连续三天,即可见效。”
“之后每隔三日服一帖,维持效果。”
胡大夫已经说过了,这个药服用下去,看着是很逼真很吓人的,会痉挛、起热、呕吐、昏迷不醒呓语等等,反正看着就是重病不起那么一个状态,不过对身体却没什么真的大碍的,“反倒能驱一驱骨风。”
里面有味药有这个功效,不过药性比很猛,老太太之前身体较虚他就没用,现在正好调养了一段时间身体,能服用了。
说是这么说,但胡大夫描述出来的那个表症,以及这碗看起来有点古古怪怪的汤药。
晏修一脸纠结,端着盖碗站了半晌,“这药颜色看着真红啊,真的没问题吗胡大夫”
胡大夫十分光棍,反正他就一大夫,只管治病,不管其他,“喝不喝随你。”
他不干说服人的活的。
胡大夫直接站起来收拾脉枕药箱了。
“小姐,这”
“给我吧。”
魏太妃没有废话,接过晏修手里的盖碗,直接一口闷了。
味道很不好,但她面不改色,淡淡道“有劳胡大夫。”
“行,那明天我在使人送药来。”
胡大夫背起药箱,施施然走了。
魏太妃服了三天的药之后,正好逢大营转移。
这个虽瘦削了不少,但脊背依然像标枪一样挺直的女人,自从能起身上马,每每需要移动,她都是骑马出行的。
今天也不例外。
岙川风野,猎猎呼啸,卷起她暗红色的披风,在即将抵达新营地之际,魏太妃突然捂着头晃了晃,一头自马背上栽倒下来了
魏太妃病了。
突如起来的重病,上吐下泻,痉挛发热,脸色铁青,一个晚上叫了几次大夫,最后胡大夫几乎是驻扎在她帐内了
。
病势汹汹,连续多日,怕是不能好了。
大小将领纷纷前来探看,但凡目睹者,无不暗自摇头。
为此,燕长庭等人甚至将她从帐篷移到关口营房之中,尽可能调整养病环境。
籍着这个机会,沈敖终于近距离目睹了魏太妃。
头发枯槁失去光泽,瘦削的面庞铁青中带着一种灰败的暗色,全程昏迷,手脚不可抑制在轻颤,被燕长庭和魏渠半扶半抱挪进屋。
这是易容化妆没有办法伪装出来的状态。
沈敖亲眼得见,他终于彻底相信了燕长庭。
“很好”
回到帅帐,沈敖负手,如此对燕长庭道。
他非常满意。
一直以来的猜疑,终于彻底打消了,他也终于对燕长庭祭出了他的底牌
“寥钦,知道这人吗”
沈敖扬眉“这是我们的人。”
这是沈敖在朝廷王师中的最大一张底牌,并且随着燕殷和司马超的暗流汹涌,连擢了两级,如今正是朝廷王师的大将之一。
“寥钦”这不是燕殷一派的人物吗
“没错”
沈敖对燕长庭的离间之策非常满意,魏太妃也要死了,他毫不犹豫亮出了他的底牌。
“换铠甲,我们边走边说。”
忙碌了一夜,号角再度吹响,沈敖意气风发,吩咐燕长庭立即更换重甲。
迎着晨光,大军沓沓雷动,远处旌旗招展,是朝廷的大军,沈敖目光灼灼,盯着王师的中军位置,露出一抹傲然的淡笑。
那张陈桥的人皮面具上,轻而易举看得出了他的志在必得。
没错,打消了一切疑心,而燕长庭酝酿的局势已经到位的情况下,沈敖深知战机珍贵,他毫不犹豫,要尽快击溃朝廷大军,彻底结束这一场大战
这些日子,按沈敖吩咐,沈箐新制了一张人皮面具,沈敖都是以陈桥的身边待在燕长庭身边的。
等了这么多天,燕长庭缓缓重复了一句,“寥钦”
他果然没有料错
他的这位师父,果然还有底牌
燕长庭眸底波澜骤起,这个寥钦,他上辈子对这人印象不深,他上辈子杀过的敌军将领无数,但他心根本不在这天下和这些人物之上,能留下记忆的基本都是浓墨重彩者,如司马超。
这个寥钦,表现得中规中矩的缘故,燕长庭就没怎么留意过他,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人是司马超麾下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司马超手底下的“保皇党”
燕长庭心下凛然,如此一来,只怕上辈子司马超还真未必能当上大赢家啊
除非他死后,沈敖承受不住打击,放弃一切吧。
但依他这位的师父的性格,这个可能性偏小,他更有可能震怒之下毁掉这一切,直接豁出去,弄成两败俱伤一地狼藉,犹未可知。
沈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