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瓯宝库那边研究机关,旧疾寒湿不少,在宝库回来没多久,很快就病倒了,病势来势汹汹,据御医所言已呈油尽灯枯之相。
反正就是非常凶险,哪怕熬过这一关,命也绝对长了不了。
寇太师昏迷了多日,前天终于醒转过来了,不惜好药御医全力施救之下,他总算勉强挺过了这一关。
听得静鞭传唱,帘子一掀,燕殷大步而入,寇太师挣扎要坐起身,燕殷立即俯身按住,他坐在病榻床沿握住寇太师的手,“外祖父,你总算好起来了。”
但其实,寇太师的状态委实算不上多好,脸色蜡黄泛青,大病一场两颊瘦得都凹下去了,颧骨高耸,皱纹深深,有点像骷髅,唯独一双眼睛虽浑浊,但眼神转动间,仍见几分往日的影子。
寇太师重重咳嗽,燕殷亲自扶碗喂了药,寇太师喘息着靠在引枕上,燕殷握住寇太师的手,恳求道“我知外祖病体方愈,很该好好生调养,只是唯今局势”
“外祖父,辛苦您了,”燕殷话锋一转,“子文为国建功也多年,朕欲封其为陈国公,世袭罔替,外祖父以为如何”
燕殷要给寇子文加官进爵,将来承寇太师之后进太师衔,又给寇子文再加国公爵,将来可以传给嫡次子。
寇太师本就有国公爵,这是开国功勋,世袭罔替的,再封一个,那寇子文将来还能传给嫡次子,一门两国公,显赫荣耀到了极点。
但寇太师毫不犹豫替寇子文拒绝了“陛,陛下隆恩,只子文,子文何德何能不可,不可啊”
开国功勋,才封世袭罔替之爵,寇子文何德何能
寇太师是病了,却没有糊涂,寇家已经极之显赫了,他现在甚至想减,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他心爱的独子,可能不怎么能接得住他老子给的东西。
和平时代,或温和皇帝,那倒还没大碍,他原想着多留几个辅助的人。
可现在这局面,加上最重要先前他发现,寇子文太有自己的主意了,老父在还好,他去后谁制得住他
“老臣老欸,唯盼日后子文若有犯错,陛下能稍稍宽惜一二。”
寇太师统统婉拒了,且他清楚燕殷性情,也没说太多温情的废话,燕殷亲自恳求他出手,寇太师是绝对不可能拒绝了
“蒙陛下重托,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寇太师于病榻跪起,肃然道。
“好”
燕殷精神一震,扶起寇太师“辛苦外祖父了”
燕殷走后,寇太师立即撑着命人把顾文堰等人叫来,还有近日的军政二报,详细了解过目前的局势。
他没有改动燕殷已经下了的旨意,沉吟良久,“把司马超给我叫过来。”
司马超很快就来到了。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寇太师依在榻上,端详司马超半晌,如此道。
想当初来自岑岭核心那则宝库和藏宝图的消息,连朝廷和寇太师本人,都没有埋得这么深的细作。
司马超眼皮子一跳。
只是不待他说话,寇太师话锋一转“如今战火燎原,欲剿灭三方叛军,非抢在眼下之时不可。”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司马超目光微闪,寇太师声音虽然沙哑缓慢又虚弱,但却并没半点他拒绝的余地,司马超心里快速思索着,等对方说完,他说“只是昔年在北梵军恰逢其会罢了,超汗颜。”
他拱手“义父放心,孩儿明白的。”
这就是应承将这条暗线奉上了。
寇太师点点头“你放心,陛下跟前,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司马超单膝跪地“为朝廷剿灭叛军,我等义不容辞”
漂亮话说完,又忧心地关心了寇太师身体几句,司马超随即把联络方式奉上,并道会立马去信一封告知对方,退了出去。
回去以后,底下人闻讯个个不甘,陈敏道“难道就只能把暗线给他了”
这条暗线不用分析,都知道有多么多么的重要。这给了出去,怕就要不回来了,上达天听,也绝对不可能再要回来了。
司马超站在窗边,捉了几只黑蓝色的信鸽塞进竹笼里,吩咐亲兵送过去。
他转身,淡淡道“你们放心,这条暗线,谁也夺不走的”
个中缘由,他没说,但司马超这句话说得异常自信。
当初能让寇家父子知道,就是这个原因。
“铺纸。”
司马超思索片刻,亲自手书一封给岑岭那人,指示他该如何配合寇太师。
等信送出去之后,他垂眸踱步,现在关键的其实并不是那条不可能被夺走的暗线,而是,现在,他该怎么办
局势演变的实在太迅速,一夕惊涛骇浪,在这个暴风眼的中心,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决策,都有可能让他扶摇直上,也可能急转直下十来年心血尽付东流。
司马超眉目凝肃,他必须想清楚,他该怎么做
是夜。
大败陈莘之后,燕长庭率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