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多年后重逢的今天,劈头盖脸就是复仇
燕长庭冷冷盯着魏太妃“你除了自己,除了复仇,你心里还有什么”
他讥诮一笑。
魏太妃又惊又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陈江这个贱人吃里扒外,竟敢如此待你”
当时太祖还在,魏太妃被软禁长云宫,她是一年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惊怒交加之下直接令灭了陈江九族并将其鞭尸戳骨扬灰。
她恨道“你祖母多年所遇,难道你不知吗”
难道是她就想把燕长庭藏在外头托于奴仆之手难道是她想身陷囹圄的吗
“你不复仇,你活着做什么”
燕长庭最后一句一下子激怒了魏太妃,她大恨“你伯父,你父亲,当年为了你顺利脱逃,割舍了生命你曾外祖一族的血海深仇,你竟这么就扔到一边了吗”
“啊”
“父精母血,塑造你身,你这血肉之躯,你这一身的本事,是谁给你的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魏太妃切齿扭曲,嘶声,死死盯着她这个让她失望的孙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你究竟凭什么扔到一边啊”
一句一句诘责,恨极疯狂的质问,燕长庭一动不动,冷眼看着。
最后,他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锵”一声,他替魏太妃抽开手中那柄剑的剑鞘,将其抬起,对准自己的左臂的关节位置。
“我幼年苟且,而后仰赖沈氏而生,”当然,他知道,这一身本事,是因魏氏而得授,故,他愿意以一臂相还。
好,如果一定到算清楚,那就以一臂偿之
断臂之后,是死是活,前者是天命,但倘若活下来,就归他了。
燕长庭捏着剑刃,手指鲜血滴滴答答淌下,他终还是有了表情,眉目隐忍,片刻松开。
他告诉魏太妃,他能活下来,能长得这么好,可不全魏氏的功劳的
燕长庭此举,彻底激怒了魏太妃,她冷笑“好,好,好极了”
魏太妃挟剑,重重一刺,燕长庭毫不犹豫迎上
锋锐的剑刃刺进皮肉,鲜血溅出来的一瞬,魏太妃嘶喊一声,她死死盯着燕长庭,后者不躲不避,她忽笑出了声,哈哈疯狂仰天大笑。
魏太妃扔掉长剑,“好啊,好啊你滚,你给老娘滚”
在嘶声的厉喝中,燕长庭阖目片刻,决然掉头,冷着脸快步冲出房门。
他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箐。
东屋的响动有些大了,惊动了她,沈箐坐不住,急忙迎出房门外。
夜很黑,风有些凉,小小的抱厦透出一点昏黄的烛光,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一双暖褐色的杏眼带着担心。
怎么了
燕长庭摇了摇头。
所有的强悍冷然,在这一刻崩泻,他喉头忽一哽。
燕长庭这一辈子,亲缘浅薄,接触到的善意更几近于无。
或许还有仅存的点点温情,譬如师父,譬如其他,譬如他也不是没有渴望过的血脉亲情。
但,这二者一切,都绝不能与她相比分毫
他的心一半冰冷,一半火热,他在苦难中挣扎,是她伸出一双手,把他拉到她身边来。
在他最激懑的时候,是她日复一日的开解他陪伴他。
他甚至在她肩膀落泪过。
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一路携着他的手,走过两辈子,直到如今。
在她的面前,他永远都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因为他确信,不管他什么模样,她都不会嫌弃他。
为了她,他可以拔剑自刎,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
种种当年,前世今生,翻涌交织,燕长庭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住这一刻汹涌的情绪。
他定定站着,一瞬不瞬凝望着她,“阿箐,我们明日就去岭南。”
他声音有些哑,话罢眼睫颤抖了一下,垂下眼睑,他低声说“魏太妃,是我亲祖母,宏文太子是我伯父。”
“原来是这样啊”
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不过沈箐乍听他亲口证实,还是面露讶异。
于是燕长庭把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低声说“是师父让我别告诉你的。”
燕长庭的师父,就是沈箐的祖父,燕长庭一身本事,皆沈祖父精心所授,当年沈箐还借机蹭了不少课。这么说来辈分还有点对不上,不过沈箐这个不吃亏的表示要各论各的,沈祖父见燕长庭没意见,他也不管了。
“祖父啊”
沈箐倒挺理解的,她再机灵,当年在沈祖父眼里也只是个小女孩,最重要的这可不是小事啊,一旦泄露麻烦就大发了,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这样呀,”沈箐偷偷瞄了东屋一眼,没瞄到什么,不过她总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赶紧拉着燕长庭进屋,她早有心理准备,也没太惊讶,反而燕长庭刚才说的,她托腮想了一会儿“明天就回去准备去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