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是何缘故,徐思婉的话已说出口,她就算想劝也为时已晚。
身后衣袍声与脚步声骤起,皇帝离席起身,铁青着脸色,大步流星地走出卧房。
徐思嫣惊然转头“陛下”
他置若罔闻,几息间已不见身影。徐思嫣不由心惊胆寒,摒着息从窗纸中看出去,便看到院中的宫人们纷纷跪地,他半步不停地径直出了院门。
“姐姐”思嫣手足无措地转回头,“我、我看唐榆突然去我那儿,以为姐姐是要我引陛下过来”
徐思婉而上的冷意散去,扑哧一声,坐起身子“我的确是要你引陛下过来。”
徐思嫣一滞,转而更加惊异“那姐姐怎的敢说那样的话陛下已很生气了,姐姐话里话外倒像在怪他。”
“我凭什么不能怪他”徐思婉反问,“后宫之中人人见他生恼都只会认罪,又有什么意思那般纵使能得他宽宥,也不过是下下策而已,只会让他更觉得我的确有过,日后稍有差池,就要新账旧账与我一起算起来了。”
她说着生笑,抬了下眼帘,见思嫣仍旧满目不安,摸过她的手攥住,又言“所以,我得让他觉得我没错,是他错了。这样这错处才能永远被翻过去,你别慌。”
“可这怎么能是陛下的错”徐思嫣连心跳都乱成一团,“后宫算计是见不得光的。姐姐欺瞒他那么多,他”
“你放心就是了。”徐思婉一哂,目光飘向与床榻遥遥相对的窗户。
窗纸外宫人林立,已见不到皇帝的身影,她回忆着他方才的怒意,笑出了声“正因事情见不得光,他才更不能怪我。若这关都过不去,我真是白在他身上费那么多心思了。”
漪兰阁前,曲径通幽的小道上,皇帝一路走得很急,王敬忠领着宫人疾步跟着他,人人都死死低着头,喘气间不敢发出分毫声响。
一行人就这样一直回了清凉殿,王敬忠眼见皇帝动怒,步入殿门间迅速回眸递了个眼色,示意旁的宫人都留在了外头,自己提步跟了进去,步履匆匆地直入内殿。
步入内殿,他回身关门。皇帝继续走向御案,切齿冷笑“是朕惯坏了倩贵嫔。”
王敬忠心下瑟缩,阖好门见他已然落座,忙去旁边的矮柜前沏茶,沏好就端过去,轻声劝道“陛下息怒,倩贵嫔娘娘也是不知陛下在”
“正因不知,才说了实话”皇帝怒极反笑,“自己满心算计,还有脸怪朕冷落她。”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王敬忠又劝了两声,道,“现下想来她已知陛下适才在漪兰阁里了,大概一会儿就要赶来谢罪。到时陛下发落就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闻言总算强沉了口气,信手抄过一本奏章来翻,口中又一声冷笑“等她过来,朕废了她。”
王敬忠屏息不语。
待皇帝话音落定,他抬眼一扫,心中揶揄既要废位,何不直接下旨呢
漪兰阁。
徐思婉在皇帝离开后可算起了身,好好的更衣梳妆。
思嫣姑且被她留了下来,因为漪兰阁中的冰虽是的的确确不够用,却也没有缺到那种地步。倒是思嫣本就位份不高,所用的冰有限,分来一半势必不够用到晚上,不如先在她这里凉快着。
姐妹两个摆开棋局下了一盘棋,思婉对棋艺拿手,思嫣总是差着一些,但今日倒也有几步走得精妙,引得思婉赞叹“长进不小。”
一盘棋从午后一直下到傍晚也没分出胜负,徐思婉眼瞧天色已晚,就让人直接将棋收了,又吩咐传膳。
小厨房的膳都是提前备好的,这边吩咐一声,很快就能呈来。待晚膳布好,姐妹两个一并坐去膳桌边,徐思嫣一扫桌上的菜式就瞧出比前几日又差了些,不由一叹“尚食局愈发地过分了。姐姐身边的小厨房倒是尽心,明明食材有所欠缺,倒还能做成这样。”
“嗯。”思婉神情淡泊地先吃了口白饭,“等事情过去,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我都记得。”
说完姐妹两个都安静了一阵,各自用了会儿膳,外而忽而有些吵闹。徐思婉抬眸望出去,思嫣亦转身瞧了眼,眼见朦胧夜色之下有人送了崭新的冰进屋,思嫣一奇“这会儿过来送冰了他们消息倒快。”
话音未落,一串笑音从屋外传来“你该听说了吧好大的热闹,你妹妹可是有点本事。”
莹婕妤兴冲冲地走进来,笑得花枝乱颤。刚一说完就看见思嫣在屋里坐着,神情一下子愣住。
二人相视一望,莹婕妤露出惑色“我还道是你在清凉殿告了状,怎的竟在漪兰阁”
思嫣愣了愣“今日还不曾去过紫宸殿,怎么了”
莹婕妤扫了眼桌上的菜肴,毫不客气地吩咐花晨“我也没膳呢,给我添副碗筷。”
说罢就自顾寻了个空位落座,目光在姐妹二人间一荡,娇声笑道“我刚才听说,陛下在清凉殿发了大火啦尚宫局管冰例的宫人一个两个都挨了板子,今日当值的两个更直接打发做苦役去了。原本的尚宫女官连降四级,陛下又降旨从御前另指了个得力的女官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