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江渔发现自己身在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来总算不是那逃不脱的livehouse了,她心里生出少许轻松。
手机就放在她身旁的床头,她伸手去拿,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有些颤抖。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江渔闭了闭眼,按亮手机屏幕。
——大概是怕先前关于循环的一切都只是她精神失常做的一场梦,也怕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日期上显示着一月二号下午两点半,如果时间没有再一次被折叠,她竟是昏睡了两日之久。
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江渔转头向那边看去,和自己父母四目相对。
她看见爸妈的眼眶都红了,妈妈更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她醒了,手中的水果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说你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生了病都不知道告诉爸妈!”妈妈不顾那些水果,一边说着埋怨的话一边朝江渔走来,眼里是盖不住的心疼。
她将江渔揽入怀中,呜呜地哭了。
时隔这么久再见到父母,江渔心中也是有些想哭的,可不知为何她哭不出来,只是机械地抬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母亲的背。
“妈。”她哑哑地问出声,“我是生了什么重病吗?”
不然妈妈怎么会哭成这样?就连从来不掉泪的爸爸都哭了。
“没有,没有。”妈妈松开了她,擦擦眼泪,“你没事,你就是低血糖,身体虚。”
“那你哭什么呀......”
“是载舟他......”妈妈一顿,又哭起来,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江渔仿佛听见那夜刺耳的雷声又一次在耳畔炸开,她激动地想下床,却在沾地的一瞬间又晕了过去。
事情逐渐尘埃落定水落石出已经是一年后的事了。
何载舟离世已有一年之久,就在几日前,周礼也忽发急症,不治身亡。
江渔一年前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陈婆拜了她为师,如今已是玄学界初露锋芒的新人物。
在这一年里,她没有一日不想着循环的事,没有一日不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找寻真相,而玄学方面的能力突飞猛进也正是因为她这执念一般的坚持。
在周礼离世前几天,江渔去医院看过他一次。他脸色很差,心情却好像比当初好上许多,江渔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他那么开心过。
她并不想问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主动说:“终于不用再靠着别人的命续命了,我觉得很高兴。”
江渔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是恨周礼借了何载舟的命导致何载舟早早离世,还是该同情周礼为了偿还周道德的债天生不足,亦或是埋怨这漏洞无数的“天道”与公平。
她想不通,所以沉默。
那天从周礼所在的医院离开以前,周礼对她说了一番话,让自以为已经哭干了眼泪的她又一次落泪了。
他说:“其实一年前在我爸妈的店铺外面,拉住我爸的不是我,是载舟。附在我身上帮你一把,是他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做的最后一件事,我相信他走得并不遗憾。”
江渔仍然没有出声,她往外走,眼泪往下流。
又是几个月后,江渔彻底查清了循环事件的始末。
其实大部分就和他们所推测的差不多,循环的起点是竹林间的承诺以及跨年夜周道德和齐萱的借命,循环的终点是江渔打破代表着周礼命格的项链。
而周礼之所以要靠续命才能活,一是因为周道德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二是因为齐萱是来历劫的,她的命格一定苦,也只能苦,两者的命加在一起,便有了周礼这个天生命不能长的孩子。
齐萱终究是来历劫的仙人,身上带着一些神性,虽然她也会有想帮儿子续命的私心,但渐渐也产生了反抗周道德的念头。其实从最一开始她将项链赠予江渔,就是抱着让江渔结束这一切的念头。只是循环来得意外且突然,事情总是被岔开了。
五年后,国内终于成立了相对正规的玄学研究协会,江渔虽然年轻,却因贡献关于“玄学作用于时间回溯”这一重大话题的案例坐上了副会长的位置。玄学不再需要背光存在,而有了组织也使得很多从前走投无路的困于玄学的人得到了拯救。
向善的出马仙出道仙不再低人一等受人歧视,依靠玄学赚黑心钱的人也都受到应有的制裁,江渔日日忙于各种琐事,几乎已经想不起循环的存在。
除了每年去墓地看何载舟和周礼的时候。
站在何载舟的墓前,她能东扯西扯地说上很久,而站在周礼墓前,她就只有沉默。
如今周道德已经进了监狱,说真心话,她不恨周礼了,她觉得周礼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可她仍然不知道该在墓前说些什么。
她有些好笑地责怪自己小气,居然同一个已不在人世的人计较,但接触了玄